曲蓁接过,就见他再度夹了块鱼肉剔皮,重复着先前的动作,那双手指白如玉,纤细瘦长,写的一手好字,描的一手好丹青,执棋抚琴,推演八卦,无一不精。
眼下,却拿着筷子,在为她剃鱼皮?
“为什么?”
她执筷的手攥的生紧,一次两次是意外,总不能次次都是意外。
她自认为喜恶隐藏的极好,哪怕与爹爹一起生活十年,朝夕相对,连爹爹都没发现她不喜鱼皮一事。
容瑾笙清楚她问的什么,浅笑着答道:“以往桌上各类做法的鱼你都吃得极少,唯独在药谷时,那道去了皮的糖醋桂花鱼你多夹了几筷子。”
他有心留意,自然也就
知晓了。
“王爷明明可以吩咐厨房去了鱼皮,何必这般麻烦?”
不知为何,曲蓁喉间梗的厉害。
她想问他为什么要做这样多,为何要留意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份深情,她怕自己担不起!
容瑾笙不知她心中所想,但有些话,他觉得该说与她听,搁下筷子,凝视着她正色道:“因为我想让你明白,无须这般强迫自己,不喜欢吃的可以不吃,不想做的可以不做,不用担心授人以柄,不用害怕有失分寸,一切都有我在!”
他身份使然,注定无法随心而活,但他会护着她的自由!
话落,久久无声。
曲蓁沉默良久,低喃道:“这样,会惯坏我的,剩下我一个人了,又该怎么办!”
养成一个习惯容易,但忘掉一个习惯,需要很久的时间。
她习惯了阿渊的陪伴,后来,阿渊死在了她的手术台上,自那以后,形单影只,再不敢亲近旁人。
她习惯了爹爹的存在,后来,爹爹也死了……
若所有的习惯都会分离,那她宁可不要,一时失意总好过数年心伤。
那声音是容瑾笙从未听过的脆弱柔软,藏了几分怯意,听在耳中,如钝刀割
肉,心疼不止。
他凝视着她,认真道:“我不会离开。”
曲蓁抬眸,茫然无措的神色尚未褪尽,怔怔的看他。
容瑾笙略抬声音,神色郑重:“生死不弃!”
她唇瓣抿的发白,再没说什么,拿着筷子默不作声的开始用饭,就在容瑾笙以为她不会再答时,听到了一个轻而淡的字,“好!”
好?
他循声望去,就见那清冷的容颜上,褪去了寒霜与冷色,落了一片柔光。
在他的注视中,那红唇浅浅勾起,重复道:“好!”
容瑾笙失笑,宠溺的望着她,她似乎对于一些话总喜欢重复,是怕他没听清楚吗?
她的话,他从来都记得的!
二人正融洽的用着饭,却不知王府外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门房通禀进了内院,不等传到容瑾笙耳中,就被暮霖截下。
“让她回去吧,王爷近日忙于朝政,没有时间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
传话的人转述后没多久,又来回禀,“丞相府的小姐不肯离开,直说定要见王爷一面,否则就一直等在门口。”
风愁闻言,邪笑着勾唇:“那就别管,让她等!”
他目光越过窗往外看去,这风雨,还在后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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