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可能?”
曲蓁反问,看他惊惶交加心有不忍,但该说的话还是没落下,“宋推官也是人,像你我一样的寻常人,他的《验骨论》一书是基于多年来查案的经验所得,但白骨化尸身多为无人认领的野尸或是死去多年的陈尸,不辩容貌难分性别,一具枯骨,如何就不会错?”
古代人视开棺验尸为掘坟毁尸的重罪,依律要判刑严惩,自然不清楚男女尸身经过腐败,自溶,彻底白骨化后有着怎样的区别。
错判怪不得仵作,而是这时代验尸术本就滞后,处于萌芽摸索的阶段,以前人经验为准,难免出现纰漏。
“不!不会的!”
老仵作多年来坚定的信念遭遇巨大的冲击,猛地摇头,厉视着她,“小姐凭什么说这是女尸!又凭什么断定是《验骨论》有误!仵作断案,以此为准,多少年都是如此!”
“那只证明一件事!”
曲蓁迎上他的视线,声音铿锵:“这么多年,都错了!你想看,那我便证明给你看!”
这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是真打算辩个对错?
看戏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屏息凝神静看着接下来的这一幕。
这场论辩仵
作要是败了……
怕是整个刑曹都要震动!
晏峥好整以暇的看着那尸身,往前挪了步,方便看的清楚些。
曲弈折扇掩面,也凑上前观看。
他自是希望她能赢的,为了替她铺路,宸王可是将整个国公府都算计进去,还动用了朝中的人脉,若她出师未捷身先死,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一定,要赢啊!
曲蓁能清晰的感知到数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看好戏有之,嘲讽有之,担忧有之,交杂汇集,皆转为沉重的压力。
她摒弃杂念,深吸口气,对老仵作问道:“想要查验对错,最直观的办法就是寻一男一女两具尸身放置在眼前,待它白骨化后进行对比。”
此话一出,众人不禁悚然,只觉得一股凉气钻入脚底,直冲头皮!
放具尸体在眼前,等它腐烂发臭,先不说可行性,光是那股恶臭就足够把他们通通送上天了!
不等他们开口反驳,曲蓁继续道:“但此法耗时太久,要等尸身白骨化,即便是盛夏时节搁置在露天的野地,也须几个月时间,因此不予采纳,还有个较为简单的办法!”
她环顾四周,提议道:“老先生既然觉得《验骨论》不可能出错,那我
只须证明它有错即可,对吗?”
仵作沉默了会,点头,“对!”
晏峥也在旁附和道:“本世子作证,只要你能证明《验骨论》有误,我便会上报朝廷,请陛下下旨重新编撰整改。”
“好!”
曲蓁见他发话,径直将话题扭回正轨,对仵作问道:“我记得《验骨论》有载,‘人一百三十五节,如一百三十五日’,对吗?”
要找错处还不容易?她所学所记都是来源于验尸手段十分完善的21世纪,为了熟悉这时代典狱刑法和验尸,她曾专门研究过相关的典籍。
《验骨论》一书,是在验尸上有许多独门手法甚有效用,但也不乏错漏之处。
尤其是骨篇所记,最为明显!
“是,小姐的意思是说,这说法有误?”
既是指错,自然不会无端提起此事,仵作看向那尸骨,突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数骨?”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