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镇疆又是一夜都未得安眠,越想越心慌。
两个丫鬟夜里给他报信,他心神不宁的,一时担心沈栖烟跟他生分,一时担心她会想不开随养父母去。
天亮之后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想再跟沈栖烟好好谈一谈。
还没出门,便听得外头道:“老将军,摄政王前来拜访。”
“他这么早就过来?”秦镇疆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灰蒙蒙的。
秦晔耿直地道:“怕是在外头守了半夜,肩上还有露水。”
显然是和秦镇疆一样,都担心沈栖烟的情况。
秦镇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倒是对烟烟用情至深,让他进来吧。”
两人一起到了沈栖烟的院子里,说来也奇怪,都是征战沙场的人,想到要去见沈栖烟,心头却莫名的有些忐忑。
那扇小小的门像是有什么魔力,让人不敢推开。
沈栖烟倚在榻上,听见外头有响动,淡淡道:“去开门吧。”
绿袖揉了揉睡眼,小声问道:“怎么啦,小姐。”
沈栖烟道:“听见外头有动静,想是外祖父他们过来了。”
门打开,她瞧过去,正与盛景廷的目光对上,不由微怔。
他仍穿着灯会时
的那件衣裳,虽威势不减,终究多了几分憔悴。
沈栖烟睡了一觉,晚上发了阵汗,说话也有了力气,嗓子也不痛了。
她把养荣茶端在手里,静静地喝:“摄政王前来,可是想好退婚的事了?”
才张口,就把刀往人心口扎。
盛景廷几乎是快步走过来,对她道:“不退婚,烟烟,我们不退婚。”
沈栖烟安静地看着他:“那摄政王想怎么样呢?强娶我吗?”
她瞥向秦镇疆:“外祖父会同意吗?”
秦镇疆眼中带着痛意:“烟烟,你非要有我们这么生分吗?如今一切都很好,我只盼着你安稳幸福,往后咱们一家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冤冤相报何时了?
她怎么就不明白他的一片苦心呢?
沈栖烟了然。
她点点头:“明白了,原来你们是同盟啊。”
很平淡的语气,盛景廷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她剜出来。
他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语气已经带上哀求:“烟烟,我不做谁的同盟,你别讨厌我。”
“那你去杀皇帝吧。”沈栖烟把身子又往被子里头埋了埋,隔着布料抚摸父母的牌位,但不想让两人瞧见。
否则,这两个没用的男人
,恐怕又要把怨气迁怒到爹娘身上。
那反倒成了她不孝。
是的,没用。
这是她思考了一整个晚上之后,对两个男人下的定义。
曾经他们是她最大的靠山,然而如今这份依靠终究也失去。
真是好笑,若要安稳幸福,她自己难道过不成,非要跟他们过?
自己过日子尚且可以任性,跟他们过反而要懂事。
真不知是何等蠢人才能干出这种事。
盛景廷如她预料中想的那样,脸色微变:“不能滥杀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