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戎心中所疑虑的事,眼下已经得到了验证——今日种种并非巧合,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而这其中,亦有皇后的参与。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殿中便已经多了一主一仆。
灵溪郡主,以及那个内伤在身的赫尔梅。
二人向皇后行礼时,穆戎默不作声的站到一旁。
此时,他倒不想走了。
皇后的注意力全然在这对主仆的身上,她笑着问灵溪郡主:
“今日怎么在这个时辰过来?难道是惦记本宫这里的晚膳不成?”
皇后的笑容和煦温暖,与方才与穆戎说话时别无二致,仿佛在她的眼中,这些晚辈都是她的亲人一般。
灵溪郡主身为北疆女子,容貌本就明艳,此时一番娇嗔的姿态又显得十分顽皮,全无心机:“娘娘又在取笑臣女了……自臣女入宫以来,蒙娘娘和陛下青睐,吃穿用度样样都好,又怎么会跑到娘娘这里打秋风呢?”
“本宫何曾说你是打秋风?”皇后笑道,“眼看着就要用膳了,好端端的怎么想着现在过来?”
“还不是因为听说威远侯在此?”说话间,灵溪郡主一瞥站在旁边穆戎,笑着行了一个屈膝礼,“侯爷
救了我这贴身侍女的性命,臣女自然要来当面道谢啦。”
“哦?竟有此事?”皇后仿佛第一次听说一般,“戎哥儿何时救的人?”
穆戎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无丝毫情绪。
只是三言两语将韶华庵中的事情带过。
“侯爷救人不求为报自是品性高洁,但怎么能把那么凶险的事情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呢?”灵溪郡主抬手一指赫尔梅,“你来说吧。”
“是。”赫尔梅跪在皇后面前,将今日发生种种细细说来,其中威远侯抱她上来,又不顾旁人劝阻送她回京看诊之事更是描绘的十分详尽,末了她起身伏倒在穆戎的面前,“若非侯爷,婢子已经化为山崖之下的尘埃,今日种种,婢子会铭记一生。”
穆戎低头看着她,赫尔梅的头几乎要碰到了他的鞋尖,这等做小伏低的姿态,实在是……她们是如何断定自己会中意这等卑微之人?
见穆戎没有答话,灵溪郡主有些急了,她仿佛玩笑一般:“这丫头自打回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说是来世愿结草衔环以报侯爷的恩德……但我们北疆女子向来爽快,若有恩情当场就报了!臣女听闻侯爷
府中仆从多为男子,想来男儿粗犷不如女子细心,不如就将赫尔梅带回去,让她在侯爷身边打点一二,也好全了她报恩的念想。”
“你这丫头简直胡闹。”不等穆戎开口,皇后出言斥责,“戎哥儿即将迎娶平安入府,怎能在这个时候胡乱收用女子?”
灵溪郡主笑道:“娘娘误会臣女了,臣女只是想全了赫尔梅的报恩之心,让她在府中充做女婢侍奉侯爷,她自知身份不敢有别的念想。再者说,侯爷和县主成亲在即,府中自然有事务需要女眷打点的,赫尔梅一直跟在臣女身边,习的也是大周礼仪,由她操持想来不会出错。更何况,她不过是女婢,县主自持身份自然不会与她计较,而侯爷身边也多了嘘寒问暖之人,也算是两全其美了呢。”
皇后闻言似有所思,片刻后她看向穆戎:“戎哥儿觉得呢?”
灵溪郡主也望向穆戎,想到穆戎身上落下的劣质脂粉,她愿意赌一把。
赌穆戎喜欢这种做小伏低,姿态卑微,可任人磋磨的女子。
在大周这些日子,她也曾听说不少权贵之家的男子,真正宠爱的多是卑贱的女子,究其原因也是
正室太过死板无趣,又喜欢凭借正室的身份拿捏旁人,不像那些卑微的妾室或者外室,她们若想活下去无一不得用尽全力攀附主子,这反倒让那些男人得了极大的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