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梁太后再度用上了总结陈词似的口吻,云绯月才意识到,梁太后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要考验她对裴宴清的忠心,仅仅只是来善意的提醒她一下而已。
这个发现让她不由得为自己方才不自觉竖起的警惕性感到无比的羞愧。
但眼下也不是干愧疚的时候,迅速调整了情绪,她认真道:“母后,儿臣有一件事拜托您。”
云绯月在自己信得过的人面前算得上是一个情绪极其外露的人,她的小心谨慎和后悔懊恼都摆在脸上,梁太后看的清楚。
还以为要听到一句满是懊恼的道歉了,结果忽然来这么一句,给梁太后弄不会了。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憋出了一句“什么事?”
云绯月遂言简意赅的将陆家的矛盾与梁太后说了。
“人现在是找到了,但陆家那个虎狼窝,让他们几个老弱妇孺钻进去,能不能活着出来就难说了。
那几个孩子,我可以用给安安挑选伴读的名义带进宫。
但陆老夫人我实在是找不到借口安置了。
母后能不能帮帮儿臣……”
云绯月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梁太后,好像梁太后不答应帮她的忙就有多狠心似
的。
梁太后纳闷的瞅着她,“对一个臣子如此上心,陆敬之就如此重要?”
云绯月呵呵一笑,“给陛下找回臂膀的事情还得托付他呢,靖北的大后方也是他一手在忙活。
您说陆敬之重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云绯月忽然意识到,陆敬之其实是可以作为杨奕之的一个模板的。
陆敬之如今也才三十八岁而已,已经坐上了靖北总督的位置。
只要他自己不出什么问题,未来封侯拜相不是问题。
而以他的能力,只要给他时间,对于大元的贡献超出同时期的每一个大臣都是有希望的。
只要裴宴清愿意,陆敬之自己也争口气,完全可以打破非翰林,不入阁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只要有了一个陆敬之的先例在,那杨奕之日后想在仕途上继续往上走就有机会了。
梁太后再敏锐也觉察不出云绯月这千变万化的小心思。
只道:“人,哀家可以帮你留住,你也不必拿安安当借口了。
哀家只说宫中寂寥,需要有个人陪哀家过节,那陆氏族人亦不能说什么。
但你也得答应哀家一个条件。”
梁太后一脸严肃,云绯月下意识的跟着严肃起来
,“母后您说,只要儿臣能做到的,一定答应您。”
“杨奕之的身世,你可以迂回求证,也可以直接越过他去与晋阳谈条件。
阿宴身为皇帝既然赋予了你参与朝政的权力,哀家亦不干涉。
但是,关于杨奕之,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得让阿宴知道。
哀家的儿子既有大爱,亦有小情。
哀家知道,两情相悦不是能强求的事情,你们像是如今这般互相扶持着也挺好。
但是,哀家不希望哀家的儿子因为一个外人而患得患失,变的不像他自己。”
梁太后说这些话的时候人还在罗汉榻上坐着,神情间也没有刻意用来吓唬人的冷脸和眼神。
可说出口的每一个字却像是在宣誓一般严肃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