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父挠了挠头,心中暗自思忖,老婆子所言不假,读书并非易事,所需耗费的银两,不是所有人都承担得起的,更遑论女子了,除非是那等名门望族,才会为家中的姑娘请女夫子。
“闺女,今日怎的有空过来了?你可是好些日子没来了。”张母刚走到外屋,便与大丫撞了个正着。
“这几日,一直在家中绣荷包,所以才没有过来,还望您二老莫要怪罪女儿。”大丫喜笑颜开地回应道。
“傻闺女,你如今已为人妇,自然要以自己的小家为重,绣荷包不也是为了挣钱嘛!我和你爹又岂会气恼!”
在两个闺女当中,张母最为喜爱的,就是性格温婉的大女儿,乖巧懂事又孝顺,小女儿除了那张脸蛋像个女孩,其他方面简直就是个活脱脱的男娃,每每想起,便令人头疼不已。
“闺女,你这来就来呗!咋还买东西了,你们小两口过日子,要学会精打细算,能不花的,尽量别大手大脚。”
看到闺女手中的篮子,张父还以为又如前几次那般,里面装的是酒和糕点。
大丫见她爹会错了意,赶忙笑着解释道:“爹,这次女儿并未花费半文钱,这些食材乃是宝哥从山上拾来的。”
此时不过四月中旬,野草都尚未复苏呢!山中哪会有什么好东西。
张父显然对这个说辞不是很相信,“你就莫要哄我了,这个时节山里能有啥呀!”心里暗自嘀咕,估摸着除了动物的粪便,也就是那枯黄的树叶子了。
“是啊!你们还要攒钱在镇上买房子,切不可胡乱花钱,没听人说吗?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银子虽非万能之物,但在当今这世道,没有银子,简直是举步维艰。”陈母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她可不想闺女一辈子住在别人的房子里。
“娘,爹不信我的话,您咋也不信呢!这东西真的没花半文钱。”大丫见老两口不相信她说的话,便一把掀掉了篮子上的花布,颤颤巍巍的嫩豆腐,如同一方晶莹的黄玉,赫然映入眼帘。隐隐还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
“呀!”张母惊呼道:“这是用橡果子做的嫩豆腐?可是好久没吃过了,看着就有食欲。”
记得还是前两年,邻居也不知从哪里捡来一麻袋的橡子果,给了她一些,这才在搬离家乡十几载后,再一次品尝到了曾经用来裹腹的嫩豆腐。
这东西做起来极其麻烦,如果处理不好,还有点苦涩,通常都是用来喂猪的,但也有穷人在吃不上饭的情况下,去捡橡果子来果腹。
他们家最困难的时候,也有上山捡过橡果子充饥,所以对其有一种难以割舍的特殊情怀。
“这个好啊!女婿咋没来?刚好我们爷俩喝两盅。”看到碗中的嫩豆腐,张父顿时喜笑颜开。
“我寻思让他给大姐送去一份,尝尝鲜,你们也知道大姐并不待见公公一家,便让他拿去铺子里,毕竟大姐夫对宝哥还不错。”大丫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实话,她还是挺喜欢大姑子的,说话就像那潺潺的溪流,温温柔柔的,还没有一点架子。
“哎!这也不怪人家,谁让你那个心如蛇蝎的婆婆,从小就给一双儿女灌输那些不好的想法,甚至还沆瀣一气,联合他们一起去欺负你大姑子,换了谁都会对他们恨之入骨,如今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个没有丝毫温暖的家,不与娘家来往也在情理之中。”
张母也坚定地站在小溪这边,没办法,谁让王氏做的那些事,实在是令人作呕,是个人都会心疼那个从小就失去娘亲的苦命姑娘。
“宝儿他大姐夫妻俩品行端正,若有可能,还是和解为好,无论到何时,宝儿都是她的亲弟弟。倘若你们真的有啥困难,他们定不会坐视不管。”
张父始终坚信一句话,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即便平时水火不相容,一旦有难,也永远比那外人可靠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