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你咋了?”陈母发现刚刚还满脸兴奋的老头子,突然沉默不语,甚至拿起了几日未动的旱烟袋,不禁心生疑惑。
陈父摇了摇头,随即长叹一口气,“没啥,就是心烦,想抽几口。”
老头子向来是个乐观的人,很少有烦心的时候,能让他变成这副模样的人,估计也只有那对无情的爹娘了。
陈母试探地问道:“可是碰到老两口了?”说话的同时她一直观察着陈父脸色变化。
果然不出所料,余音未落,陈父瞬间皱起了眉头,可见被她猜对了。
陈父点燃烟袋锅,吸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嗯!还对我说了一堆惭悔的话。”
接着就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了陈母听。
原来他去老友家下棋回来,恰好碰到曾经把他赶出家门的父亲来院外抱秸秆。
看到自己的那一刻,老爷子瞬间红了眼眶,嘴唇微微颤抖着,甚至带着一丝哭腔,“老二啊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当初听信了你大嫂的挑唆,把你赶出了老宅”说着就老泪纵横的哭了起来。
还说他如今也算遭了报应,让陈父别在记恨他们老两口。
陈母轻声问道:“那你怎么想的?”
当年能把事情做得那么绝情的人,如今幡然醒悟,属实有些让人意外,估计也是受尽了杜氏的谩骂,不然绝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陈父沉默片刻,缓缓抬起头,语气平淡地说:“没啥想法,他过他的,我过我的,享福遭罪都是他们自己选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想让我原谅,更是不可能,哪怕入土的那一刻也不会。”
如今他对于两位老人,已经没有了丝毫感情,无论是爱意还是恨意,都已荡然无存,只将他们视为陌生人罢了。
尽管如此,他不得不承认,当老爷子向他诚心忏悔之时,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
毕竟,这漫长的二十余年里,他始终苦苦等待着这句来之不易的歉意。
然而,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切都太迟了。
曾经,他饱尝艰辛,历经风雨,好不容易才挺过了那段最为艰难的日子。
如今,生活逐渐好转,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而此刻迟到的道歉,对他而言,已然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听到老头子的回答,陈母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但脸上并未流露出喜悦之情,反而带着些许不满。
她从心底里并不希望老头子能够轻易原谅公婆,尤其是回想起当年两人初次相遇于码头的情景。
那时的他正捧着两个坚硬如石的杂粮窝窝头,配着一块咸涩的咸菜嘎子当作午饭。她的心中便涌起一阵强烈的不悦,觉得公婆待他实在不公。
当年,老头子每日做着最为艰苦繁重的苦力,却只能以简陋的食物果腹,怎能让她不为之痛心?身体又如何承受得了这般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