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十,秋风清冷,天地萧瑟,最是顺应天道对囚徒问斩时。
还未至午时,城西集市口便已聚集了不少百姓,无一不是为亲眼目睹那叛国的永嘉侯府一家被斩首而来。
城西的街头巷尾乃至整个京城,这些日子都是在对此事的议论纷纷,有嘲讽这是表面光鲜实则内里腐坏的永嘉侯府一家自食其果的,有感慨老侯爷在时也曾颇有声望的周家竟落得个如此下场的,也有叹息好好的一侯府竟就这么说没就没了的。
然而这其中被百姓议论最多的,却不是永嘉侯府的罪行,而是那本该在科场上大放异彩
的周三郎与其才过门仅五个月的妻子和离之事。
这世上最不乏的就是那好事的闲人,不管事实如何,经由那闲人的嘴里一传再传,白的都能道成黑的,无中生有自也就不是奇事了。
裴时乐今日特意起了个早,用罢早饭后贴上楚寂给她准备的另一张人皮面具,多穿了一件棉夹袄,便又独自一人出门去了。
今回的这张人皮面具与上回那张都是同一个容貌,裴时乐觉得挺好,行动方便。
她离开威远将军府后慢慢步行去的城西集市,便也听了一路路人对今日周家被公开处刑的议论,更是听了一路
关于她与周明礼之间那“爱恨纠葛”的故事,且还是各种各样版本的。
更有甚者,她途经一书肆门前时,竟听到肆中的小帮工在门外大声吆喝有关于她与周明礼的故事话本兜售的。
她既惊讶又好奇地上前翻阅了一把,那故事情节可谓百转千回,若非书中就写着“裴小姐”这么个称呼,她根本就读不出来那故事中可怜又可恨的女主角就是她裴时乐。
就像她这一路走来听到的旁人谈论,有啐她裴时乐与周明礼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时她竟独自飞了的可恶可恨,有惊讶于她好本事竟能在侯府大难前
平安脱身的,当然也有感慨惋惜她的好出身本该享乐一生的、不曾想竟被侯府拖累如斯的,但更有甚者竟道侯府这一劫难乃是她裴时乐一手促成的,为的就是彻底摆脱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