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徵眼前一黑,又想晕死过去,但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狠狠的咬了咬舌尖,努力保持着清醒“戴良,戴良。”
“扶我去见小少爷。”
“快。”
这世上,唯一能令那个又疯癫又阴险又狠毒的顾荣心软的人,就是顾知了。
只要顾知肯为他说情,顾荣说不定会网开一面。
哪怕让他给顾知磕一个都行。
他不当爹了,他当孙子!
戴良道“老爷。”
“早在昨夜,谢小侯爷就将小少爷接至忠勇侯府了。”
“说咱们府里乌烟瘴气,乱糟糟的,影响小少爷养病。”
“大小姐应允了。”
“护院和下人们,不敢拦。”
顾平徵:这下,天是真的塌了。
顾荣要彻彻底底甩开顾家这滩烂泥。
以最理直气壮,正大光明的方式。
“去请二爷来。”
戴良“二爷携府上的十二时辰、二十四节气,离京访友了。”
顾平徵颓然的阖了阖眼睛,面上一派灰败之色。
想来,顾二早就得到了消息。
不,确切的说,是得到了顾荣的善意和宽恕。
“戴良,我用你们一家人的身契和千两白银,换你们亲将扶景送回祖籍,并在他身边守护他,过一两年为他娶个贤惠包容的妻子,开枝散叶。”
“你可愿?”
万般无奈下,顾平徵再一次想起了痴傻瘫痪的顾扶景。
总不能真的断了香火。
戴良眼睛一亮。
他是外院管事,人情往来不缺银钱,手头宽裕。
千两白银,不足以让他动心。
但,身契能。
消了奴籍,他就是堂堂正正的人,子孙后代也能走读书科考的路子。
最重要的是,他看的分明,顾府撑不久了。
他不想受牵连,人到中年,又被发卖
“奴才任凭老爷吩咐。”
顾平徵“你立毒誓!”
“以你的子孙后代立毒誓。”
“戴良,扶景情况特殊,我不得不多做打算。”
“若违誓言,你戴家男子世世为奴、女子代代为娼,普天之下无立足之地。”
“你若守约,毒誓自然不会应验。”
戴良目瞪口呆。
这毒誓,是不是太毒了些?
万一,顾扶景短命,又是个天阉,活不到娶妻生子,那违誓的算谁?
“老爷,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如此重任,奴才恐难胜任。”
顾平徵听懂了戴良的言外之意,心下恼火,暗骂一声,狗奴才!
“你保证,不会苛待扶景,尽力让他开枝散叶。”
顾平徵不得不退一步。
戴良“奴才谢老爷大恩大德。”
“扶我去看看扶景吧。”顾平徵像是又老了十余岁。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去看过那个曾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了。
顾平徵走的蹒跚又艰难。
顾扶景院里负责伺候的婆子懒散的晒着太阳嗑着瓜子聊着家常里短。
一见顾平徵,忙站起身来,瓜子皮落了一地。
见此情形,顾平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以前还有陶氏照看着,后来陶氏断了腿,难以下榻,分身乏术,婆子们自然就松懈了。
顾平徵觑了戴良一眼“打。”
“狠狠的打。”
旋即,缓慢的踏上台阶,推开门,恶臭迎面而来。
在看到顾扶景衣衫松松垮垮,裸露在外的皮肤满是紫红色的恶疮后,双脚像是被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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