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淮撑着琴桌站起来,看了薛无垢一眼,嘴角划过淡淡的讽刺:“人人都说薛无垢滑的跟泥鳅似的,谁都抓不住。没想到今日会栽在我手上吧?”
薛无垢闭了闭眼,努力想从痛苦的精神折磨中挣脱出来,可他越是抵抗,深入骨髓的悲伤越是把他往深渊里拉。
他额上青筋暴起,桃花眼中尽是厉色:“这百花楼里可真是卧虎藏龙啊,我认栽。可你想轻易从这里脱身,也没那么容易。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放了我们,我帮你离开京都。”
“交易啊?也不是不可以。”
谢景淮星眸中闪过一抹算计,沉声道,“我要你为我所用,效忠于我。”
“行,没问题。”
薛无垢没有丝毫犹豫,回答的相当丝滑。
谢景淮压根不信。
他窄了窄眼帘,拿出一块吊着绳子的乾坤镜,走到薛无垢面前:“既然要效忠于我,那便听我指令。”
乾坤镜一动,乾坤镜折射的光晃得人眼花。
片刻后,薛无垢眼神逐渐变得涣散呆滞。
谢景淮问:“你是谁?”
薛无垢机械答道:“薛无垢。”
“何许人?”
“青州人氏。”
“很好,薛无垢,你记住,我现在是你的主人。”
薛无垢跟着重复:“你是我的主人。”
说了几遍后,谢景淮再问:“你的主人是谁?”
薛无垢顿了一下,吐出
一个字:“你。”
谢景淮这才满意的收了乾坤镜,下令道:“出去,把百花楼给我拆了!”
“是,主人。”
薛无垢僵硬的站起来,像被下了降头似的朝外走去。
没多久,外面就传来打砸的声音,以及客人的咒骂、老鸨的哭喊、女人的惨叫。
云倾月目睹了这一切,整个人都傻了。
其实,她也在努力对抗着内心复杂情绪。
从琴声开始,她脑海中的记忆就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唤醒了,幼时被继母苛待、被庶妹算计,被庶弟欺辱的种种经历像放电影似的在眼前转。
明明是别人的经历,她如同亲身经历过一般,难受的不可自抑。
其实,从云倾月穿进原主的身体,这些记忆她都知道,但并不能感同身受。
她始终以第三人的角度审视原主过去的一切。
可如今被这琴音所扰,原主的过去仿佛融进了她的灵魂,让她有些强烈的无法自拔的情绪共振……
这个人太可怕了。
谢景淮调转脚步,朝云倾月走去。
然而,刚靠近,一杯酒盅忽然砸了过来,若非谢景淮躲得快,只怕脑袋已经砸出血了。
云倾月一击不成,立刻往后退。
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呈对峙之势。
谢景淮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诧异:“你居然没事!我这琴音杀,名曰招魂,但凡被情绪所扰,皆不能挣脱。
就
连薛无垢都不行,你是怎么做到的?”
云倾月笑:“别那么自信,凡事总有例外。”
“也对。”谢景淮扬了扬眉,脸上带着笑意,可那笑容却极为瘆人,“可我从不会让例外发生。”
他说着,一把掀翻了眼前的桌子,琴弦倏然从指间射出,直逼云倾月面门。
云倾月心头大骇,以为这次死定了。
她猛地闭上眼大叫:“你们要找的东西在我身上。”
琴弦将将触到云倾月的眉心,被大力收了回来,谢景淮脸色沉冷,三步上前,握住云倾月脖颈:“你刚才说什么?”
“宋砚之临死前,交给我一块玉佩。”
云倾月本想把这件事永远埋在心底,可生死攸关之际,她不得不以此作为筹码,保全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