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只要提升温度,就能直接炼成钢了?”
“并非如此,高温只是关键步骤之一。炼完铁水后,还需要吹炼或搅拌,让剩余的碳元素充分与空气中的氧反应,从而降低碳含量。”
“碳含量是什么意思?”
“碳含量是区分钢与铁的关键指标,钢实际上是含碳量在0.02%至2.11%的铁碳合金,这是我以前在研发产品时研究过的。”
“氧气?空气不是空的吗?怎么会包含东西?”
“……”
鲁提瞪大眼睛,边听边思索,感觉像是进入了全新的世界。
他不同于徐勇和孙建,他是手艺精湛的匠人,毕竟官员不能事事亲力亲为,总得有人实际操作。之前李伟来访,他只当是例行公事的官员,但现在听着李伟的讲解,他意识到这位侍郎大人与其他只会发号施令的官员不同,是个真正的能人。
李伟竭尽全力向工匠们解释原理,希望他们能明白这样做的意义,明白背后的原因和盲目行事的区别。一旦遇到问题,他们至少能寻求解决方案。
然而很快,李伟意识到自己的设想过于天真。尽管工匠们的技艺精湛,但他们对基础理论的理解犹如对牛弹琴,就像鲁提,尽管解释空气的构成,他们依旧困惑不解,对他们来说,空气就是空气,仅此而已。
不仅如此,科学理论往往与他们的传统观念产生冲突。当你谈论物质时,他们会提及五行属性;讨论化学时,他们会追溯到五行的变化,甚至涉及玄学和宗教,这让李伟感到头痛不已。
经过一番努力,他发现试图改变他们的观念极其困难,还不如从头开始教育孩子们。嗯,这个想法也不赖。
孩子们如同白纸,没有既定的认知障碍,你教导什么,他们就能接受什么。从娃娃抓起,可能是推广科技的好策略,但这需要花费数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
“你们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了。”李伟决定不再尝试讲解原理,直接传授具体的方法。
“制作一个炼焦炉,必须隔绝空气,对了,煤炭需要先清洗以去除尘土和杂质,选择优质的煤炭,再研磨成煤饼,铁矿石也需要清洗……”炼焦是工业化的关键步骤,它不仅提供高温的焦炭,还有副产品如煤焦油和煤气等,煤焦油经过蒸馏还能产出更多工业产品,如沥青和杀虫剂。
当然,目前他还无法制造出这些,但这些都需要保留下来,将来慢慢研究。工业的发展环环相扣,一个产业的兴起会带动整个产业链。
安排好炼焦事宜后,李伟又开始讲述高炉升级、水车改良以及发电机材料的准备。工匠们专注地聆听,尽管他们并不理解,但他们明白,只需按大人的指示行事。\"
这些工程浩大,李伟只能逐步指导。孙建和徐勇大部分时间无所事事,这让李伟颇为不满。薛祥有他这个侍郎分担压力,悠闲自在,而他的手下却毫无作为,只能自己亲力亲为。
忙碌一天后,好不容易回到工部,李伟正准备离开,这时又有访客。“小德子,好久不见。”小德子微笑着回应,显然他也许久未见李伟了。
“大人,陛下召见你。”李伟心中暗自嘀咕,他知道肯定是因为写字的事情,朱元璋又要找他麻烦了。
忙了一整天,身心疲惫,还得应对上司,实在让人烦躁。李伟只好跟随小德子进入皇宫。
在乾清宫,小德子引领李伟来到朱元璋面前,随后自行退下。朱标正向朱元璋汇报政务,见李伟到来,暂停了报告。
李伟懒洋洋地行礼问候:“参见陛下,见过殿下,陛下找我有何吩咐?”
朱标心情沮丧,敷衍地点了点头。
而朱元璋则面色阴沉地审视着他:“你觉得只有你最聪明吗?”
“什么意思?”
“我们让你写个字,你反复曲解我们的意图,是不是皮痒了?”
“……”
李伟撇嘴,对朱元璋动辄诉诸暴力的作风表示异议。
然而,反对显然无济于事。幸运的是,他在来这里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对策,今天这场责罚,或许能躲过一劫。
求追读,求月票
“这怎么能说是曲解,分明是你陛下表达不清啊!”
“什么,你还敢狡辩?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朱元璋怒目而视。
“当然不够啊,你们古人讲话动不动就是之乎者也,怎么能怪我理解错了?”
实际上,李伟是在狡辩,朱元璋一向言语粗鲁,并不像文人士大夫那样咬文嚼字。
但朱元璋自己不这么认为,他自学成才,一直自视为文绉绉的知识分子,李伟的评价触动了他的虚荣心,因此他自动忽略了这个漏洞。
“之乎者也怎么了?难道非得像你那样满口粗鄙才能讲清楚?”
李伟惊讶地睁大眼睛:“我粗鄙?你竟然说我粗鄙?陛下,你说这话的时候难道不感到羞愧吗?”
他简直无语,原本他已准备好朱元璋反驳说自己并非如此,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标儿,你说说看,我和谁更粗鄙?”朱元璋转向大儿子寻求裁决。
“……”
在一旁听着两个满口粗话却浑然不觉的“文化人”,真正的朱标感到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