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叶离越是说,闻墨看起来就越是害怕。
她握紧茶杯,仿佛要借此来给自己一些安全感:“这归云山庄……当真是这样危险的地方?”
她皱起眉,显然已经往最坏的方向想了。越是感性的人,就越容易被欺骗迷惑。袁叶离道:“别担心,我还在。”她说着。既然闻墨已经如此,那么对她解释,也没什么用了,能说得也就剩下这样一句话。
闻墨沉默了一会儿。
她拿来茶壶,替袁叶离添了新茶。她眉间依旧是浓浓的担忧之情,“离姐姐这样说,我很开心。但这不能解决问题,对么?”
袁叶离点头,“是的。”
“那……离姐姐,不如我们走吧?”她抬起眼。
在她看来,离开是最快的解决办法。她没想得那么深,也不曾想得那么多,但既然归云山庄很危险,那么最干净利落的办法,就是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她们又不是这山庄中人,无论如何关心那应琅大小姐,作为一个外人,又有什么理由趟这浑水?
严格说来,闻墨是唯一一个在事件中,却又可算是置身事外的人。
她望着袁叶离,仿佛离开归云山庄,是她一个眼神就可以决定的事情。袁叶离失笑,“你想得倒是简单直接,”这话听起来像是夸,但下一句就又不同了:“你看我的样子,走得了么?”
闻墨这才安静下来。
她每日都与袁叶离在一起,自然是知道的,离姐姐的身体状况,比旁人以为的还要差。因为内耗过度,几乎没有什么精气神,刚才能与人说那么多话都勉强,若是要她离开,只怕要坐太师椅才行。
明面看来,刚才她只是和人说说话,撑着这个场子而已,但就是那样,却已经,
筋疲力尽了。
袁叶离身上毒发,人人都不知道这当中有什么规律,或者如何才能阻止毒发;闻墨不是医者,不知道这么多,甚至也不知道她身上的毒是何来历。但她知道,离姐姐现在身体有多差,只怕连出屋子吹风都会让她更虚弱。
在这种情况下,离开归云山庄?
闻墨笑笑,觉得自己还是过于天真了。她道:“离姐姐……对不住。”她诺诺地说。
袁叶离摇头,“不是你的错。这本也不该由你来想的。”
因为身体虚弱,即使她喝了那么多茶,嗓音也依旧干涸粗糙,没了以往的悦耳。闻墨道:“那这件事……”她还是担心的。但她觉得,既然袁叶离这样说,多半有着自己的思量。
袁叶离淡淡道:“走着瞧吧。”
她说的话很简单,但她收敛起那一派温和的模样,眼神登时就清凌了许多,仿佛她这话不是对闻墨说的,而是对那应敏与陈氏说的。她道:“这山庄中的事……大约,本来与我们无关,但也不过是本来罢了。”
她没有说出来的是,她看见应琅,仿佛有点像是看见从前的自己,忍不住想要拉一把。这样的私心,注定是不能够与人言说的。
闻墨一愣。她很少见到这样的她。
“但既然拿我们做了第一次的筏子,那不会没有第二次。”她说:“等着看,就好。”
这话冰冷而残忍,明明不是在战场上,面对的不是刀光剑影,手中所握并非名剑利刃,所谓血色连天遍地白骨,是作为大家闺秀的闻墨,从未见过的风景。但她忽然觉得,这或许就是他们想事情的方式。
离姐姐与云公子,是一样的人吧……她慢慢的想着。
想到这里,她忽而道:“那云公子呢?”
袁叶离注意到一件事:闻墨会喊她离姐姐,却绝少与卫晟云说话,称呼也都中规中矩。她似乎很怕卫晟云,从来不与他亲近。想到这里,她有些沉郁:“他离开了。”
这些日子以来,闻墨岂止是少见,根本就没见过他。此时听得‘离开’一语,不由得就有些意外,只是跟着应道:“离开?”
“去打探消息,看谁能帮上忙。”袁叶离想了一想,从床边拿出了一个包袱,解开,随后道:“这些是他送进来的信。”
袁叶离眉眼淡淡,似乎并不因此动容。
闻墨道:“还有呢?”她的眼睛一眨一眨,显然看出来,他们还有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