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晟云走近去,捡起那项链。小路的路况一向都不好,此时地上的尘埃和泥弄脏了首饰,那价值连城的珠宝,就那样丢在地上,就算有人路过,也会怀疑这是不是伪造的西贝货。
可是卫晟云不是旁人,他纵然不喜欢首饰,可家世的耳濡目染注定让他对珠宝的认识比旁人深,而且这首饰他见过许多次,不会轻易忘记。
一串昂贵的首饰被丢下,是因为什么?
最合理的猜测,就是戴着首饰的人被抓走了,现在正身在危险之中,她丢下项链来告诉旁人她出了事;而另一个猜测……
卫晟云将项链收起,然后骑马往反方向而去。
他在路边一路询问,因为生得好,身上衣裳又一看就是名贵的料子和手工,他问旁人问题几乎是一问即答。不是很快,卫晟云看见了一辆马车。那辆马车和旁的不一样,跑得很快,但装饰却很是破旧。
是它了……
他加快速度,想要追上那辆马车。可是很快,那辆马车也随之加速,甚至于他根本追不上。卫晟云不顾一切,继续往前,然后一个转弯间,拦在了那辆马车前面。卫晟云立刻跳下车,车夫看着他愣了,拦住他:“你谁?不懂规矩?”
这是个本地车夫,他所说的规矩,自然是道上的规矩。可是卫晟云冷笑:“你还和我说规矩?”
他是真的怒了,车夫被吓得一阵抖,然后卫晟云撩开帘子,看到了坐在其中的袁叶离。她头上的发簪和衣裙和离开船上的时候一模一样,发髻有些凌乱,因为消瘦,衣衫看起来宽大了许多,甚至脸上表情,也同样冰冷。两人对视着,他看到她面无表情,淡色的眸子望向他,仿佛望着一件死物。
对他毫无反应。
不知是不是那面纱造成的效
果,她看起来更生冷了些。可是在下一刻,她转过脸去,不愿看着他。
她不顾他还站在车上,然后道:“车夫,继续。”
她宁可和一个陌生人讲话,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车夫看着这两个人,一时没有出声。他怕事多,所以没开车。无论是年轻夫妻吵架,还是什么,都与她无关——只要他收到银钱了就好。这时候卫晟云瞪着他,抛给了他一张银票:“走,马上走。”
车夫看了那张银票一眼,随即跳下车,惶惶的逃了。袁叶离一双冷眼望着他,放声道:“你想怎么样?”
她的态度很明显,仿佛她对他充满了敌意。想到这一点,卫晟云更觉得讽刺。
卫晟云站在那里,然后忽然拉住她的手,试图将她扯下车去。
马车的空间本就不大,卫晟云这样一扯,袁叶离几乎是立刻喊出声来。她尖叫:“放开我!”
仿佛他们从未纠缠过两生,只是一个在路上碰见的陌生人。
卫晟云突然觉得难受:如果她将聪明才智运用在他身上,那么,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不放,”他说,“你是故意策划的,一直都是。”
袁叶离没有出声。
“你答应了我,可是从来也没显得多在意。”卫晟云静静地说着,“是你提议说要走水路,因为你知道船会在许多个城镇附近靠岸,所以你要将视线分散,我不知道你会在哪一次靠岸的时候逃掉,也就没办法找人拦住你。”
因为太随机了——走水路的时候,能带上船的玩意儿终究不多。
即使是他,也无法在每一个城中安排伏兵,只为了能够抓到她。
“然后你知道我依然会跟着你,”卫晟云笑了,看起来俊朗而消瘦——这段日子以来,他清减了不少。“所以你使
开枝凉,试图利用她来混肴视线,最后,丢下自己最钟爱的首饰,让人以为你是遭遇了危险,被人抓走了。”
如果枝凉证明不了什么,那么一件她最喜欢的首饰,就很能说明事情了。
但一切都没有用。
他太了解她,所以最后还是抓到她了。袁叶离低下头,长发披垂下来,遮住一侧的脸颊。她说:“你走吧。”
卫晟云不理他。可是他手上的力度已经放松了,袁叶离转动一下手腕,然后直接抽了出来。手腕发红。
“我不会跟你走的。”袁叶离说。
她的声音很冰冷,没有半点温度。卫晟云望着她,只觉得不可置信。她变了。……不,或许应该说,他们都变了。
“不,”他坚定地反驳,可是却站在原地,没有出声,显然不打算让袁叶离走。“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袁叶离这时候摇摇头,“那是从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