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宇听到这样幼稚的说法,不禁大笑起来,道:“宏国若无把握,又怎会伐齐?”手中酒杯一晃,清酒悠悠荡开,是透亮的颜色:“莫要以为我们手中的筹码,只有区区一个齐国前太子。”
他自然是听懂了的,袁叶离的说法无非是说,他们此战,必然会输。南宫宇不是自大,他说的是实话。袁叶离清楚,宏国此来是必有准备的,然而准备是什么,她就不知道了。她微笑:“为何?”
这就是试探了。
南宫宇愣了一瞬,下意识就要顺着回答,只因这女子问得太自然,仿佛只是在问他为何要伐齐。可他终究是清醒的,转念一想,就知袁叶离是在试探,一双眼登时深邃起来,自下而上望着她:“呵,军中机密,为何要告诉你这小小女子?”
南宫宇的确是不谙人情世故,而且看不起女子。但显然在‘不谙人情世故’和‘毫无分寸’之间,还有很远的距离。
袁叶离耸肩,并未觉得自己会得到明确答案,这样问只是抱着一线几乎不可能的憧憬而已。既然没等到,那就算了。然身边士兵一推,两人逼着她跪下,南宫宇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模样,却听见南宫宇问道:“你为何会在边关?”
简单一个问题,袁叶离却猛然睁大眼。
是宁王妃将自己抓过来的,而她显然恨着她。如果只是单纯报复,宁王妃完全没有必要将自己抓到这里来。首先不论动机之类问题,一个宁王妃要到宏国边境必然是件难事,所以肯定有宏国人和她配合。那个人不是南宫将军。
那么,是谁?能说动宁王妃,同时在宏国有权力的人……会不会是卫陵川?
如果是真的,那么卫陵川和南宫将军不睦的事情
,就是铁板钉钉的了。
袁叶离道:“将军不知?”一双眼睛抬起来,眼波流转之间却清冷得紧:“我还以为,命令士兵抓我的人,就是将军的手下呢。”
这完全不可能。袁叶离心中思量,宏国士兵刚才已经见识过,他们比追她的人,可跑得快多了。所以,呆在边境却不是士兵,虽也有别的可能——但不知为何,她更偏向于前朝太子卫陵川。
宁王妃不是谢明,作为一国王妃,即使报仇心切,也未必会被不熟悉的宏国人拉拢。可是太子问她,她为何会在这里……袁叶离皱眉。她没能想清这当中复杂的权力关系。那就先不想了。
南宫宇不为所动:“他们的确是本将军的手下。”所有在边境的人都应该听他指挥。
他开始问这个问题,却不是这样意思。在他的想象中,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烹饪女红,绝不该到这危险处处的边关来。就算袁叶离不比寻常女子,那卫晟云也绝不会任由自己的发妻到边关中来吧?
两人想象中的实情,都与真相相距甚远。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南宫宇依旧抓住了重点:“你是被抓过来的?”
袁叶离点头,这件事她不必隐瞒,因为她一个女子,出现在边关只能是几个可能。意外或者有任务在身,或两者皆有。如果说她有任务在身,反而会招来怀疑,而后严加审问她的任务是什么。
所以她说实话,不会让自己更惨。
南宫宇摸摸下巴,似乎他沉思时很喜欢这个动作:“你知不知道抓你的人是谁?”刚刚他已经了解了情况,是一队巡逻的士兵抓住齐国王妃的,只是领头的认出她是齐国人,所以要送她到太子面前。那个领头的稍后再说,
先看看能不能让袁叶离吐口再说。
袁叶离似笑非笑,仿佛他问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如果将军是抓住我的人,你会不会说自己是谁?”言下之意,没有人会对被绑者透露任何信息,除非他不害怕自己被灭门。
南宫宇一下子噎住,但他马上反问:“你就一点都不知道?”
袁叶离知道自己现在情况危险,她分得清轻重,知道现在必须讨好这个人,才能保住一条命在。可她不知为何,就是不愿讨好对方,尤其在知道那是敌国将领的情况下。“回禀将军,我不知道。”
南宫宇看着眼前女子,终于被气得再维持不住脸面。指着两个士兵:“哪里有刑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