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入口——
烈日下的沙地此刻却人声鼎沸,石块垒成的一道线被无名之徒悄悄破坏,两边的人紧张地对峙着,伴随着靠近聚拢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形势也开始愈发紧张。
陆远却躲在营帐的阴影下,吃着从琰那里讨来的新玩意,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
“你说这玩意是谁研究的呢,嘶——好冰,要不要来一口?”路远回过头,看向身后的清江,递出手里的勺子,上面盛着一勺沾满了糖浆的刨冰。
“快吃吧你,我看到沙冰开始化了。”清江白了陆远一眼,却看见对方听话地一口吃了下去。
陆远嘴里含着沙冰,仍是继续说着:“琰居然还把军区食堂里的刨冰机给做出来了,太赞了...只是要是能不花自己的水份配额就好了。”
清江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把抢过了陆远手里的刨冰说道:“别吃了,你看那边,人多得我们都快看不见了,你还在这贪凉。”
“本来就和我们没有关系嘛”陆远嘀咕道,“而且,真的很热啊,这些人到底是怎么能在太阳底下这样站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执念?”
“可是你要拉着我来这里的,要是只是为了凑这个热闹,我可就走了。”清江吃了一口陆远的刨冰,挑了挑眉。
“啊,不对,真的有事啊。我看那这两边的人都要打起来了!”
“所以呢,你刚才还说和你没有关系。”
“是没什么关系,但是殃及池鱼就不好了,而且,清江你也对那边军团的人没什么好感吧?”
清江顺着陆远的指示看去,石头线的另一边,那群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士兵们正摩拳擦掌着,对于另一头的斥责声毫不理会。
三个军团入驻此处后,第三集团军的原成员就一直和他们不对付,第三集团军看不惯其它方面军反客为主,嚣张跋扈。这些家伙方才到了沙地,就几乎把地上的宝石一扫而光,犹如蝗虫过境一般。他们还对损兵折将的第三集团军冷嘲热讽,在他们眼里,死了人就是打败仗,武陶统领下的第三集团军作风一直都让其它方面军觉得做作,而这样的矛盾在这次碰面后加深地更加严重了。
于是,数日前,双方的士兵商定,在各自军区的管理范围用石块码了一道警戒线,任何势力不得越过自己的军区进入他领地。原先时候,陆远早晨倒水时,也会经常看到有几个士兵隔着线在互相对骂,丢沙子,但是事态仍然维持着紧张的稳定。不过昨日夜里,第二集团军军区的某个女兵营帐发出了一声尖叫,大家出来查看时,发现与第三集团军分隔用的警戒线被人蓄意破坏。据那名女兵说,自己与同舍的战友在一同换水洗漱时瞥见了大帐上贴着一个人的轮廓,有一只眼睛从一处圆形的洞口往里窥视,故而发出了惊叫声。那个人形在听到叫喊声后便快速逃离了现场,众人追出去时已经没了踪影。隔日,第二集团军的士兵们便找上了门,连同昨日的受害者一起在警戒线外闹事,说是要第三军给出一个交代,并指认交出凶手,否则绝不放过。
可第三集团军的人无一人承认此事,大家一致对外,认为那是对方无端的诬告与挑衅。可证据就在脚下,第三军到底是理亏,目前的人力又不及对手,气焰始终被对方压着一头。而第二军也看出了第三军的疲态,一副要欺人硬上,强行动手的态势。
陆远眼看着形势朝着一边倒去,便伸手拽向清江的衣角,说道:“我们要不要去帮个忙,感觉好像场面要失控了。”
清江却仍是站在原地不为所动:“你上去能做什么,就算加上我们两个也没有什么变化。你难道想白挨一顿揍?”
“可是,真的要打起来了啊——”陆远刚说到一半,两人的视线便朝着同一个方向望了去,只见人群的后方,四个人正匆匆地往前走来,这些人陆远自是认得,是第三军的四位队长,不久前官复原职的乾惟贤带头走在了最前面。
“妮兰他们来了!”陆远心中大喜,忍不住叫了出来。
清江看着人群让出一条道,任由四位队长穿过,对方的士兵看见这四个面孔出现,嚣张的气焰顿时减弱了几分,但仍是不依不饶地顶在前头。
那第二军的人群中随即也钻出了三个人,两男一女,出现的瞬间仿佛正与四位展开着无形的交锋。
与第二军的团长一样,这三位队长的年龄普遍不大,看上去仅仅比乾惟贤大不了多少,与已经相当老成的丁逡与魁元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乾惟贤,许久不见,你可真是憔悴了不少啊。听说你断了一条手,可我怎么看着生龙活虎的,难不成你是路边的野狗,断了腿还能自己好回来,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为首的男人一见面就出言不逊,伴随着狂妄的神情,身后的士兵都应和着大笑。
“我认识你?”乾惟贤皱了皱眉头,满不在乎地看着对方说道。
“你——”对方听罢,脸色忽地一变,“两年前的军团演习,你就是我的第二个对手!”
“噢。”乾惟贤挠了挠头,似乎回忆着,“那我应该是赢了吧,印象里,我没输过。”
乾惟贤的话让对方更加恼羞成怒:“今时不同往日,乾惟贤。你记不住我的名字是吧,那我就再说一遍,听好了,老子是刘天御!是那个将来踩在你头上的人!给我记好!”
“将来,是多久?等我入土吗?你要和我比活得久,对不起啊,我的寿命比不过王八,我认输。”乾惟贤的反唇相讥迎来了身后士兵们的叫好。
“你!好你个乾惟贤,也罢!我今天来,不是来找你的事,我是来为我们军区讨一个公道!”刘天御说着,拉出了身后的那个显得有些胆怯的女人,狠厉地指认道,“你们军团的人,私自过线,偷窥我军妇女,畏罪潜逃,有何话说,乾惟贤,你作为队长,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那刘天御个子比乾惟贤矮一头,两边脸各长了两片麻子,说起话时唾沫横飞,手总是不自觉地上前指人,很不雅观。乾惟贤的额头已经满是黑线,看见对方这般作态,强忍住心中的爆发,一字一句地问道:“警戒线,是谁画的?”
“什么?”
“警戒线,是谁,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