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才刚刚大亮,稀薄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巍峨的紫禁城便是迎来了一位步伐匆匆的客人。
继\"辽镇大捷\"之后,接连上书请求回京述职的辽东经略熊廷弼终是于昨日晚间抵京,并获准今日于暖阁内面圣。
也许是经历了战争的洗礼,不过是几个月的功夫不见,这位代天巡狩的封疆大吏气质愈发沉凝,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令人望而却步的威势,惹得周遭的内侍们皆是屏气凝神,小心伺候。
而为了表示对于这位\"肱股之臣\"的重视和尊重,大明天子朱由校也不顾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劝阻,执意于乾清门下等候,静静等待着熊廷弼的到来。
...
\"臣,熊廷弼奉旨面圣。\"
\"吾皇,圣躬金安。\"
不待身旁的内侍提醒,一路上皆是有些失魂落魄的熊廷弼便将其思绪从千里之外的辽镇拉回到现实之中,扑通一声跪倒在有些阴冷的宫砖之上,毕恭毕敬的朝着年轻天子叩首行礼。
\"免礼平身。\"闻声,身着常服的朱由校便是轻轻颔首,清澈的眸子中满是敬意。
虽然从结果上来看,由熊廷弼坐镇的沈阳城在面对倾巢而出的建州女真仅仅是以\"守城为主\",并不曾出城野战,更没有收复失地,但拥有上帝视角的朱由校却是十分清楚,辽镇防线得以幸存,将会对辽东战局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
从战略角度出发,熊廷弼主导的辽沈防线,比之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宁锦防线\"要强上数倍不止。
至少耗尽了大明国力的\"宁锦防线\"并没有如愿起到将建奴扼死在山海关外的效果。
但反之,只要沈阳不丢,于辽东如日中天的建州女真便会被牢牢锁死在浑河以东,动弹不得。
\"多谢陛下。\"听闻年轻天子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即便沉稳如辽东经略也不免为之激动,原本沉稳有力的声音也是微微有些颤抖。
\"爱卿一路辛苦了。\"轻轻挥手屏退身旁的宫娥内侍,大明天子便在熊廷弼有些受宠若惊的眼神中与其并肩而行,朝着不远处的乾清宫而去,身旁仅有司礼监掌印从旁陪同。
\"微臣本分,\"尽管在来时路上准备了千言万语,但此时的辽东经略熊廷弼却是有些语塞,唯有胸口不断起伏着,印证着其激动的心情。
\"辽东如何?\"简单的寒暄过后,大明天子朱由校便是直抒胸臆的询问道,眼神很是诚恳。
虽说隔三差五,便有自辽东而来的军报抵京,但冰冷的文字终究比不上当面奏对,朱由校更希望从熊廷弼的口中得知辽东真实的情况。
\"敢叫陛下知晓,\"听闻天子问及正事,熊廷弼也是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激动,一脸认真的回禀道:\"自建奴退军之后,臣便下令于宁远,锦州等地募兵,补充兵源。\"
\"此外,满将军所辖京营铁骑及锦州,宁远等地的骑兵同样陈兵沈阳,严阵以待。\"
在女真建奴于沈阳城外无功而退之后,许是感受到自身处境如履薄冰,曾在广宁\"拥兵自重\"的祖大寿便是毫不犹豫的将名义上为朝廷士卒,实则早已沦为其家族\"私兵\"的数千辽东铁骑主动调至沈阳前线,听从他的吩咐。
至于祖大寿本人更是在沈阳兢兢业业,绝口不提重回广宁一事,一副\"洗心革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