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告诉这个妇人,她的小孙子很可能已经无声无息的被冻死在这场大雪之中了。
她方才伸手去探的时候,这个孩子的肉已经僵硬了,且没有丝毫的脉搏。
“你···要节哀。”
与其给她生的希冀再给予致命打击,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告诉她。
“什么?”
老妇人似是没太听懂叶蓁蓁的意思,她皱着眉仰起头,手却像是早有感知般的拢紧了小孙子。
“这位小姐,您是不是不想给我们吃得了?我求求你,别这样······”
她未必全然不知,只是不想相信罢了。
叶蓁蓁沉默的起身,她终究只是一个过路客,不可能执拗的陪着她接受事实,尽管很残酷,但她迟早要知道的。
此次雪灾的灾民并不在少数,叶蓁蓁不管走到哪,都是一派人间炼狱的景象。
“蓁蓁。”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叶蓁蓁下意识脚步一顿,却终究还是回身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蓁蓁,雪后天冷,你为什么穿的这么单薄就出来了。”
相识多年,沈吟知眉眼间的担忧做不得假,他快步上前,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了叶蓁蓁的身上。
“太子···哥哥。”
东宫一别,两人也有许多天未见,倒不能说见了面针锋相对,又或者说是自此分道扬镳。
没有人是绝对非黑即白,善恶分明的,叶蓁蓁也不能免俗。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所熟识多年的好友,你一直觉得他是一个老实人,但是突然有一天,你却发现他变成了一个满口谎言的人。
情谊并不会马上消失殆尽,但你却再也无法直视他说的每一句话,甚至下意识的对此产生怀疑。
“蓁蓁,你怎么出来了?”
叶蓁蓁垂下眼眸,并未回答,反而以同样的问题问了回去:“那么太子哥哥你呢,你为什么会出来。”
沈吟知系大氅的手指有片刻的顿住,他的目光缓缓看向街道旁的灾民。
纵使此刻雪停,还是有不少的霜花落在他的发顶和眉眼之间,凝固了他眉眼的温柔。
“我身为太子,不管是论心还是论迹,我都不能坐在东宫里,对民声视而不见。”
他的这句话,还是让叶蓁蓁的心稍稍软下了一些。
沈吟知是什么样的人,过去的十几年,她全都看在眼里,清清楚楚,有多少人逼他,逼着他手刃鲜血的去反击,她全都知道。
并非是她杀熟,只对熟悉亲近的人过高要求,她只是会怕而已,她怕身边有面目全非之人。
她没有立场去怪沈吟知,她只能分寸之内,不再毫不设防。
“报!”
沈吟知身后部下,却在此时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讲。”
沈吟知稍稍敛去柔和,眉眼平淡的朝着他瞥了一眼,部下半跪在地,道:“殿下,城外有灾民流匪暴动,没有旨意,禁军不得擅动。”
禁军是由叶蓁蓁的父亲所把守的,此刻京城之内都已经忙的头脚倒悬,又哪里抽得出时间去管城外的事,而宁帝则更不会为了这样的小事单独下旨了。
“为何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