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与他目光相对,却无言沉默。
“蓁蓁,我也是人。”
叶时澜走上前两步,他指节轻轻扫去叶蓁蓁肩头落下的桂花:“我也会有私心。”
沈吟知与他,不过是君臣,有何私心。
“我唯一的私心,便是你能安康快乐。”
叶蓁蓁垂下眸,缓缓收起了手中供词,人总会有犯傻的地方。
即便东西摆在你面前,可当你不愿意相信的时候,还是会去用力撞那么一撞,只期盼着是海市蜃楼,假象一场。
“二哥哥,我出去一趟。”
叶时澜笑了,他笑的很轻,也并不明显,但冰雪消融的那一刻,他本就清俊无双的眉眼,便更如明月清风般令人心旷神怡。
“去吧,我在家等你。”
叶蓁蓁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快步朝着院子外面奔去,霜降在后面小跑跟着她,一言不发。
叶蓁蓁没有带任何人,没有乘车驾,快马奔去东宫。
她到的时候,沈吟知正在书房,伺候沈吟知多年的宫人告诉她,沈吟知正在书房同几位大人议事。
是从什么时候起,东宫也开始门庭若市了?
“小郡主,殿下吩咐过,若是您过来尽管去书房叫他,奴才这就过去,您先用茶,是您最喜欢的崖州龙井。”
叶蓁蓁没心思喝茶,也没说话,她跪坐在矮桌前,明明只有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但她就是觉得十分漫长,以至于她在这些时间里思索了很多。
“蓁蓁?”
一道略带些惊喜的温和声音响起,同平时分明并无区别。
叶蓁蓁抬眸去看他,沈吟知今日仍是一身交颈龙纹黑袍,他目光中流动的满是柔和,比之春水,犹胜三分。
“今日怎么有时间来看我,让我猜猜,是又看上我什么好东西了,还是谁又过生辰?”
“太子哥哥。”
叶蓁蓁的声音淡淡的,透着不常见的冷,沈吟知对情绪感知十分敏锐,他皱了皱眉,有些担忧的询问。
“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叶蓁蓁并未回他的话,而是自顾自的掏出那张供词,低头道出了一个名字:“陈律,东宫从五品官员。”
沈吟知面上笑容忽的一僵,眼神霎时呆滞:“蓁…蓁蓁?”
“三月十日,于双花大街小巷中,刺杀都察院从四品官员卫常,三月十六,东宫其中一位师爷被人收买,子时处死弃尸荒野,六月十七,吏部从三品,正三品,正四品官员被收买利诱,揭发吏部尚书,并刺杀部司张礼。”
“六月二十三,陈律因不敌利诱,暗中投靠他人,因被同僚发现,对方追杀未遂,弃暗投明,状告当朝太子沈吟知,殴杀人命,暗中结党,皆以他所知罪行,已罄竹难书,拜上。”
叶蓁蓁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念出来的,这上面的字,她早已看过多遍,所以念出来时,竟无半点停顿。
“这上面的事,是真的吗?”
事已至此,问真与假,已经毫无意义。
沈吟知广袖下的手指微微蜷缩,随后逐渐拢紧,用力到细细颤抖。
“是谁将你扯了进来。”
他这一番话,彻底打破了叶蓁蓁心底那一点虚假的希冀,她重重的闭上眼,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咙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