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路想起从前,恍惚道: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所谓的平衡并不存在,至少不存在于人的口中。”
“八荒起灵之阵,就像一片断崖,一边是饥肠辘辘的人们,一边是丰衣足食的房子,在找不到任何工具的情况下,就要有人用身体搭桥。”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去当这个踏板。”
“而八荒起灵之阵,就是强行去选择其中一个人去当踏板,等所有人通过,那个人是生是死,已经过桥的人不会关心。”
“即便他摔下去,对已经在彼岸的人来说,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只要痛苦不在自己身上就行了。”
“所以,我死了你们不会变好,你们死了,我也不会康复。”
陈路看着白厉衡,“现在你跟我抱怨,你们踩我的时候崴了脚,有什么用?我已经摔下去了,又怎么为已经在岸上的人负责?”
他说得很轻巧,没有恨,也没有怒。
可听着很让人心凉。
萧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族人也是常常把天道放在嘴边。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人类自己的选择。
在得出结果后,反而把动机全部称作……替天行道。
其实这过程,老天爷从未说过一句话。
白厉衡并未驳斥这种说法,相反,听得很认真。
陈路继续道:
“第二,假定你的说法成立,你觉得那些大能,能拉一个替死鬼,就拉不了第二个吗?”
“他们为了活命,尚且能在禁术之上再加一层禁术,杀了我,他们大不了再拖一个人进来,结果一样。”
“第三,如果你这番话是真心的。”
陈路刹那笑的非常温暖。
“我保证你会死在我的手上。”
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无形中透着一股狠劲,和让人不寒而栗的刺骨感觉。
“以你的理论,要是把你们和施法者都杀光,我应该就没事了。”
“而且……最该复仇的人,是我不对吗?”
白厉衡微微发愣,萧云嘴角轻勾,这话对她的口味。
白厉衡看了一眼身边的随从,对陈路的态度也没有刚才那么刻薄,但还是笑到:
“你无法修炼,就算有一身奇技淫巧的手段,也顶多做个匠人,加上极阴煞气,你觉得你这话,是否有些托大了?”
陈路应了句,“匠人又如何?没穿越前我就是个匠人,穿越后,我仍然是,但术业有专攻,我们会发明出新,不仅是器,还有毒,术,宝,符……”
他堂堂正正地说:“你身上穿的衣服,用的剑,吃的饭,都需要一个个匠人去创造。”
“你可以不吃饭,不穿衣,不呼吸吗?”
“你又怎么确定,现在这个房间里的空气,是可以吸进肚子里的?”
“你的系统或许能让你百毒不侵,可又能不能去消除百毒之外,一个从未出现在记录当中的毒?”
他说的很轻巧,又句句狠辣。
场面也由此坠入冰点。
表象静止般沉寂,实际上剑拔弩张。
最后还是白厉衡率先打破。
他鼓鼓掌,称赞道:
“难得啊,身处险境还能泰然处之,在这么多穿越者里,也不多见。”
陈路随口说:“你们一般都碰不到什么险境,若真和小说系统一样,摆在你们面前的就是为所欲为。”
白厉衡出乎意料地给出相反意见,“未必。”
他貌似聊的很尽兴,呼道:
“来人啊,上酒。”
门外走进侍女,端着几瓶好酒进来,陈路则制止了他,说:
“免了,我这儿有自备,口味上,我还是比较守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