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嘈杂的嗡鸣声过后,我的脑海内猛地传来了一声穿透灵魂的巨响——
“喂喂喂,宿主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能能,你快小点声吧!”霎时间,我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在发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捂耳朵还是该揉脑袋。
——我的坑货系统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你确定那劳什子盟主会重伤昏迷在这里?”
夜半子时,月光却出奇地暗淡。玄北城地处灵脉中心,连城外的荒草都长得又高又茂盛。我此时又顶着个小乞丐的壳子,虽然已经年过十六,但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面黄肌瘦个子也矮,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在这荒草丛中行走的异常艰难。
“我确定!刺啦——哗——”脑子里的系统没说两句就又变成了一串杂音。
“喂?听不见了!你又掉线了?”我有些烦躁地敲了敲脑袋,想确认一下那个坑货系统还在不在。
“宿主——刺啦刺啦——我——修——吱——”又一串断断续续的声响后,脑海内的系统彻底安静了。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开始认命地继续搜索这片荒草地。
我叫燕婉,生前是个兢兢业业的基层公务员,每天的工作就是盖章签字写报表。写着写着我就把自己写到了地府,成了地府的基层公务员。还好,这一天天的业务也没啥太大变化,依旧是盖章签字写报表。
然后,我突然就签到一份莫名其妙混进来的调职同意书,把我调到了这个坑爹系统手下干活。
此世间有大小世界三千不止,总有些世界中会出现命运的宠儿。他们往往集天地气运于一身,是与世界存亡有着重大关系的核心人物。
比如这个世界的正道之光,啊,不是,是正一盟盟主景云。景云是个修无情剑道的剑仙,通身正气疾恶如仇,是注定要统领仙门与魔道抗衡维护人间太平的男人。
而我的任务就是,
就是,
是,
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
说起这事也真的不能怪我,我的系统实在太坑,什么都没说清就把我扔来了这个世界。来了之后还给我玩掉线,我来这世界五天了还没跟系统说上十句话。我只知道自己的任务和这个正道之光景云有些关系,自己要想办法拜景云为师,今天景云会在追捕魔道大魔头的时候被大魔头打伤,就昏迷在附近。
——而我要救下景云挟恩图报,让景云收自己为徒。
这个世界灵气充裕,只要有灵根人人都能飞天遁地呼风唤雨,也因此受到天道制衡,有一些奇怪的规则。比如这种救命之恩的“恩惠”关系还有那种对天发誓的“誓言”“礼约”都
会有很强的因果报应。一旦恩将仇报或者违反誓约都会遭到很强的反噬。
于是,这个世界的结婚率、尤其是修行者之间结为道侣的概率出奇地低。
啊,不对,这都是题外话了。
扒开面前的荒草丛时我又吃了一嘴灰,用力咳嗽了两声后我又伸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两把,却只是把脸上的灰尘蹭得更均匀了些。
“呸呸呸,我都在这儿转悠了大半个时辰了,那个劳什子正一盟盟主到底在哪啊?”我的坑货系统要是搞错了地点害得我白跑一趟,等我回去了之后就一定要辞职!
这真是什么狗屁工作,来的时候闹不清楚自己是工作内容到底是啥就算了,还被一脚踢到了荒郊野外。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这么些天了,这个垃圾系统也完全没说出来管我一下的……怪不得调职同意书都要混进文件堆里坑我签字,这鬼部门一定是人人嫌弃根本没人愿意来。
不过,我一直联系不上系统,连要怎么回去都不知道也完全没办法申请辞职,也就只能先在这里苟着了……
想到这里,我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我活着的时候是做了什么孽才会摊上这倒霉事,本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没想到死后还要给阴曹地府打工。
就在我的思绪跑到天边拉不回来之际,周遭的环境突然有了些变化。
气温没由来的降了下来,我呼出的气息都带上了白雾。不知道哪里飘来的乌云遮住了本就不算明亮的月光,黑压压一片,看得人有点喘不上气来。
“搞什么,要下雪了吗?”
说到底现在是什么季节啊,要是已经冬季末要下雪了,我还穿着这一身单薄的麻衣不得被活活冻死?
老天爷就像是铁了心的要和我作对,突然刮起一阵冷风,我双手抱肩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接着,老天爷又根本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那风便突然变得猛烈起来。
我被风吹得向后倒去,左摇右摆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摔在了荒草丛里。张嘴想要呼疼,就又被灌了一肚子凉风,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是冷的。
就在此时,天边突然一道白光乍现。接着传来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有什么雪白的东西从空中坠了下来。
好吧,看来这坑货系统还是有靠谱的时候的,这个正道之光景云还真就从天上掉下来了。
顾不上寒冷,我匆忙跑向景云坠落的地方,生怕去晚了他就让别的什么人给捡走了。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越靠近景云就越觉得冷。这气温的变化就像是从三伏天走进了冰窑子,一前一后的温差实在是太明显了。
当我走
到离他还有三丈远的地方时,我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他是清醒着的。他注意到了我的靠近,整个人都变得异常起来,忽然猛一抬手便有一股冷风直扑在我身上。
我根本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只觉得身上一沉,耳旁响起“刺啦刺啦”几声布料碎开的声响。再低头就发现自己胳膊上和腿上让那股冷风划出了好几道口子,鲜血呼呼地往外冒。
“靠,这什么玩意!”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再不敢靠近景云。
景云这一番动作似乎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栽倒在地上之后就再没了动静。
我想扯下衣服上的碎布给伤口止血,又觉得自己的麻木衣裳脏兮兮的,就这么包扎在伤口上非得让伤口化脓发炎了不可。正犹豫着,那些被冷风划破的伤口的却自己止住了血。
对了,这好像是那个垃圾系统给我的什么金手指来着?看见伤口处的血已经止住,我便不准备再去管它,转过头来一瘸一拐地往景云跟前走去。
此时景云已经彻底昏了过去,一头乌发散乱的盖在脸上,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身上的白衣被划得破碎不堪,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血流得满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