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寒是个直性子,对王祁这种老狐狸没有任何好感。
他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岂是归还回来那百余亩薄田能抵消的!
这些事齐寒清楚,凌月自然也清楚,他隐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又松开,硬是把开口反驳的念头压了下去。
这边,王祁虽然一时想不明白凌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明白这烫手的山芋接不得,立刻跪下道:
“公主抬举,老臣本不该辞,只是老臣身体不好,实在担当不起这样的大任。”
“国公爷实在过谦了。”
凌月既然提了,又如何能让王祁这么轻易就推脱了去,侧眸向姬文旻道:“皇上意下如何?”
“皇姐说的自是有道理。”
姬文旻会意,直截了当道:“就这么定了,王大人若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找皇姐商议就是了。”
“是,老臣谢皇上恩典,谢公主赏识。”
事已至此,王祁若再推拒就跟抗旨无异了,只能先应承下来,回去之后再慢慢想别的办法。
在王祁之后,凌月又认命了几个年轻的官员到中书省,填补了之前腾出来的官职空缺。
这些人中,有两个是世家大族中年轻
一代的翘楚,其他六七个,都是如齐寒一般出身的寒门学子,且之前并未在重要部门任职,只是普通的翰林编修。
凌月能在这个时候提拔他们,显然早就做好了打算,且完美地避开了别人的监视猜测,暗地里培养好了自己的心腹。
如此,那些位高权重又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自是越发不满,但王祁都不说话,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待日后看着风向再慢慢筹谋。
一场登基大典,在各方的明争暗斗下渐渐落下帷幕。
姬文旻到底还是个孩子,在大殿上强撑着体面,待人散了回到偏殿,由着玉痕替他卸下头顶的皇冠,就懒懒地腻在凌月怀里。
凌月疼惜地抚,摸着姬文旻的发丝,调侃道:“都是皇上了,还这样撒娇?”
“旻儿就算做一百年的皇帝,也是大姐姐的弟弟。”
姬文旻拉着凌月的手,有些委屈道:“大姐姐,咱们一定要假装不和么,要是我对你不好,那些人会不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去算计你?”
他识字不算太大,还读不懂太复杂的史书,但听夏皇和言老太傅讲过许多历史故事。
所以他知道之前某个朝
代,正是因为两个原本关系很好的皇子因为各种原因起了嫌隙,朝臣们瞅准时机,联合起来一举将那位聪慧洒脱的皇子给害死。
甚至死了之后,连个像样的坟墓都没有。
若两人始终亲密无间,显得彼此之间不可摧毁,那些人必然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凌月笑笑,“我们算计着大臣们,让他们之间相互制衡,好让朝廷根基稳固,我们既能算计他们,他们如何不能算计我们?”
从古至今,君臣关系都是一场博弈,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