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仪有旧例可寻,礼部和内务府都不敢怠慢。”
皇后深深看凌月一眼,眸中的神色不知不觉又变得凌厉起来,好在这次她并没有再让自己情绪失控,只缓了口气继续道:
“月儿,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朝局之事。”
她虽然没有处理朝政的经验,但到底是这大夏朝最尊贵的人,有她出面压着那些个蠢蠢欲动的老臣,总比凌月自己去应付要好得多。
“母后欲替父皇扛起江山社稷的重任,月儿十分佩服。”
有了这样的念想,皇后起码不会再做什么想不开的事,凌月心里稍稍踏实了些,便把自己准备多提拔些寒门子弟在朝中任职的想法说了,随后道:
“女儿今日之所以坚持给齐寒这么重的封赏,为的就是试探这些个老臣的态度,只一个齐寒就这般困难重重,之后的矛盾只怕更多。”
勤政殿里的事很快就会传遍朝野上下,只怕明日一早就会有许多折子送到自己面前,立陈过分抬举齐寒的坏处。
这时候若有皇后出面支持,自然更加稳妥。
“这样的想法你父皇在世时就有,若不是连年征战顾不过来,朝中早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皇后深爱着自己的丈夫,自然以丈夫的遗愿为己任,只见她冷笑一声,整个人仿佛都精神了起来,“不急,让他们闹,等闹够了,本宫自有办法收拾他们。”
“……”
要说适才被皇后扇了一巴掌,凌月心里只是有些不敢置信,那现在就是实打实的震惊了。
自从她记事起,对自家母后的认知就是温柔善良但耳根子软。
这样的女子相夫教子是极好的,却完全指望不上她能做什么大事,因为还没等事压下来,她自己就先乱了阵脚不知如何是好了。
可眼下……
凌月甚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的母亲。
“咳咳……”
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瞬,很快,凌月就意识到她对皇后的认知并没有错误,因为对方在咳嗽了几声后,如实回答道:
“你父皇曾跟我提及过,我只需要依着他说的话去做就好了,他说这件事只能由我去做,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行。”
“母后……父皇什么时候跟您说的?”
“两年前去西南平叛的时候。”
感觉自己重新有了用武之地,皇后渐渐从癫狂情绪中走了出来,与此同时,心底的
悲伤亦渐渐涌了出来,再次哽咽着哭了起来,
“西南尽是凶险之地,我极力不肯让皇上御驾亲征,可皇上说他必须去,他要在有生之年把大夏各处的战乱隐患都消灭干净,将来留给孩子们一个安稳繁华的太平盛世,可他终究还是食言了……”
“……”
凌月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拎着大锤重重锤了一下,闷得喘不过气来。
父皇为了大夏殚精竭虑,每一次御驾亲征都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这才将这以防万一的谋算提前嘱咐给了妻子。
可这次……他终究是回不来了……
想着父皇不是在跟北狄军队的激战中战死,而是死在陆凝之手下之人的暗箭下,凌月心底奔涌的恨意再次翻腾起来。
宛如噬心的烈焰,能够一点点把自己给吞噬掉。
她不该放陆凝之走,应该把他抓拿下狱,千刀万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