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痕很清楚凌月绝不会轻易怀疑谁,既然她认为樊王妃可疑,必定是瞧出了蛛丝马迹,只是没有确凿证据,又要顾忌着樊王的感受,这才迟迟未曾提及。
可这终究是个定时炸弹,不得不防。
玉痕实在不能放心,考虑到睡着的姬偌倾不知何时就会醒过来,着意压低了声音道:“公主,您何不旁敲侧击地提醒提醒樊王殿下,有个防备总是好的。”
“三叔心思细腻,若三婶真有古怪,不必我去提醒,而应该由他来向我禀告才是。”
凌月握着狼毫笔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幽幽道:“想来三叔是想给三婶一次迷途知返的机会,若她能幡然悔悟,之前的事我自会当从未发生过。”
姬溟之对郭心攸用情至深,若郭氏真有个三长两短,姬溟之只怕会万念俱灰,连带着他们的儿子姬文景也会一辈子遭人非议。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走到那一步。
凌月暗暗摇头,有些时候,对一个人用情太深并不是什么好事,她上一世的悲剧,不就是因情而起么?
“原来公主什么都想到了,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见一切都在凌月计划之中
,玉痕的神情放轻松了些,但同时又有几分掩藏不住的失落和忧心,“奴婢总想着能替公主分忧,奈何什么忙也帮不上,不过樊王妃既已为皇室女眷,还要偏帮着敌人,实在不是什么……”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见玉痕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凌月唇角勾起一丝无奈的苦笑,“你是不是觉得本公主太优柔寡断了?”
旁人她都可以不顾及,唯有三叔不行,毕竟算起来,父皇欠着三叔一条命。
“奴婢明白公主不是优柔寡断,而是既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又不忍斩尽杀绝。”
玉痕既明白凌月心里的苦楚,就更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她添堵,只重重叹了口气:“只希望言公子早些从北境回来,公主就不用这般辛苦了。”
听到这话,言胥的模样骤然清晰地浮现在凌月面前,虽然很清楚言胥和陆凝之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绝不可能会害自己,但还是微微摇头道:
“玉痕,这世上没有谁是谁的依靠,他那边的处境只会比我更加艰难,只有我撑住了,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人生在世,无论有没有完全值得信
赖的人,终究都要自己能撑得住。
她既受天下养,就必须担负起让大夏朝完成四海一统的夙愿。
父皇没有解决掉的北境危局要解决!
父皇来不及解决的南境之困,西境之围,东境之夷,都要在她手里一点一点解决掉,将一个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交到旻儿手上!
凌月这些想法玉痕并不知晓,见对方愣愣地出神,连笔尖的墨在面前的奏折上晕染开了都没察觉,只得提醒道:“公主?”
“没什么。”
凌月回过神来,抬眸见姬偌倾还在熟睡,想想道:“想来这丫头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过来了,你让人把她挪回偏殿睡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