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他再次捏了捏徐俏儿的脸,然后翻身上马,在蜿蜒的道路与尘土中扬长而去。
朱雄英不觉得怎地,可雷大虎却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泪水打湿了前襟,鼻涕污染了袖口。
他没有听到朱雄英和徐俏儿的对话,可他看到了他们的动作与神态。
她下意识背过手的羞涩,和他轻抚她眉间发丝的柔情。
这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却触碰到了他铁石心肠的内心。
一个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屠了人家满门老小的人,一个残忍到可以面无表情的活剥一张人皮的人,哭的稀里哗啦。
把朱雄英愁的呀。
但他理解他,他知道雷大虎是想起了当年的初恋,那个叫霞妹儿的南方姑娘。
或许当年就是这样。
出征前,南方姑娘会给他准备好衣裳、军械与一双针脚密实的布鞋,然后絮絮叨叨的讲个不停。
在她轻轻替他抚平衣服上褶皱、拍打尘土的时候,他会用一个憨厚的笑容表示自己的谢意。
而班师后,南方姑娘又会再次披着夕阳与秋风,挤在拥挤的人群中踮着脚,焦急的张望与等候。
直到看到他在万军中平安无恙后,她会松一口气,在心里表达着对命运的感激,然后在两个人目光接触的时候,做出一副冲着他竭力挥手的样子。
徐俏儿却没有挥手。
她只是站在树林的外边,看着蜿蜒的人马,沿着大路疾驰而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她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徐叶牵着两匹马的缰绳,轻轻走到她的身边,轻轻说了一句:
“小姐,你哭了”
“没有!”徐俏儿揉了揉眼睛,她罕见的说了脏话:
“这是狗娘养的风!”
……
她回到徐家后,徐允恭先是一愣,然后笑的合不拢嘴。
这让他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闺女去诏狱的这几天,他是既担惊又受怕,生怕这事被哪个有心人传了出去。
徐家树大招风,惹人嫉妒,万一有哪个不知道死活的等着看徐家的笑话,那可了不得!
所以这事,除了他爹和他还有徐大石,谁都不知道。
问就是去宫里住了几天。
甚至,他亲手打死了两个不长眼的家丁。
他们命不好,毛骧偷摸进府的时候,刻意的躲着所有人,可还是被他们看到了。
看到不该看的,死了活该。
他露出一个自矜的笑意,冲闺女点了点头,然后吆喝着让人烧水,又大声的嘱咐厨房,要做一桌好吃的。
徐俏儿却不像她爹那么兴奋。
她只是撇撇嘴,有些鄙视于徐允恭的懒惰。
又不去当差…
这个爹老是这样,拿着俸禄不干活,该干活的时候,不是头疼就是腿酸,老想着在家混日子。
左军都督府,那么大的一个衙门,多少事得忙活,他愣是在家喝茶、读书、锻炼身体。
看着闺女红彤彤的眼睛,徐允恭试探着问道:
“唔…太孙离京了?”
徐俏儿有些黯然的点了点头。
“嗷…”徐允恭擦了一把虚汗,也跟着点了点头。
他实在是想不通朱雄英的想法。
作为根正苗红的太孙,常家的外孙,徐家的孙婿,还是李家的便宜大侄儿,他身边还缺少卖命的人吗?
真是闲的糖吃多了蛋疼…
嗨,本官操心这玩意干啥呀…等太孙回了京,等定下婚期,再等大姑娘进了宫,就琢磨琢磨退休的事…
大好时光,哪个狗日的愿意起大早的上这个熊朝,当这个熊差…
爱谁当谁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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