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从御案上走下来,自己动手抱起一只椅子,然后把椅子放在阳光充足的地方坐上去。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苍老的脸上,让曲线变得更加柔和。
自从上了年纪,他越来越喜欢晒太阳了。
他冲着朱雄英招了招手:
“来,咱来教你”
等朱雄英在他怀里站定,朱元璋才又呵呵笑了一声,然后目光带着些回忆,似乎在措辞应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措辞了不久,他说道:
“一部二十三史,纵贯数千年,说起来也无非两句话…受命于天,耕有其田…”
“历朝历代,开国后凡是能做到均田免赋的,便可为王朝延续至少二百年的国祚,概莫能外…”
朱雄英静静的听着。
从一位万军中杀出的开国皇帝口中讲述的大局观,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机缘。
“一国军政,尽出于咱,说实话,咱不在乎杀人…可总要弄清楚,为什么杀人…等以后你当了皇帝,也要这样…”
朱雄英点点头,长长的睫毛有些颤动,又在光芒的照耀下,显示出一层金子般的颜色。
朱元璋接着说道:
“而咱想要的,是如何越过官僚与地方豪强,由朝廷直接掌控地方人口、财政与土地…”
“说起来也就是均田免赋…说到头,也就是皇权下乡的问题…”
“可咱也知道,要在这利益之间满足咱的目的,那跟咱对抗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无尽的利益,势必引起全天下富农与地主的反扑…”
“所以这一步,咱走了十年”
朱雄英静静的听着朱元璋的滔滔不绝。
听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做了什么样的布局。
还有他是怎么培养的人才,又是怎么摸的底,最后试行了什么样的政策…
并且这些政策是在哪一地试行,又为什么在这个地方试行,占据了什么样的天时地利人和…
这一桩桩一件件,宏观的调控与实际的操作手法,朱元璋讲的极为细致,就连朱标有时也是侧耳听着。
朱雄英更是暗暗咋舌,他现在只想说两句话。
振聋发聩,拍案叫绝!
在老爷子说的这些面前,那些帝王心术,所谓的搞制衡牵党派,充其量算是课后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