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扬州知府,他的消息比江泰详实的多。
甚至他还知道,为什么会有钦差出了京。
问题出在了杭州。
杭州知府是个面瓜,和户部会同主持清查田亩的时候出了岔,几乎要闹出商人罢市,生员罢考的乱子...
但杭州知府姓吕,是太子妃的远房亲戚,扯着太子妃的裙带子当上了这个杭州知府。
而户部的人精借着清查田亩进程的名义出京,游头晃吊的四处转悠,无非是要卖太子妃一个面子。
让杭州府该安抚的安抚,该杀头的杀头,赶紧把腌臜拾掇了,起码面子上要光烫,免得到时候都下不来台...
他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颇为震惊。
杭州府一任太守,要是连治下臣民都拿不住,闹成这个样子,还活着干什么?
要是换了扬州的地界,这些个刁民,早就让他给宰了!
但这些话,不能、也没有必要和手下说,所以他语焉不详:
“嗯...听说是杭州府出了些乱子...”
“嗨...”江泰随口附和:
“出乱子多正常...”
“清查田亩,就是刨人祖坟,大户人家扣扣搜搜的藏几亩地,谁愿意把自家多余的田亩拿出来缴税?下官要不是...”
江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德的一声低吼打断了:
“放肆!”
他脸色稍愠: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要忘了,你是朝廷命官!”
“出了事,你不为朝廷打算,你当什么官儿?”
“是...下官失言...”
江泰脸上一僵,才又再次的陪着小心说道:
“这些京里的大员...头一个就是咱们扬州...您看?”
他的话,再次被李德打断。
他询问道:
“你说呢?”
“额...”江泰略一沉吟:
“依下官想来额...嗨,这么着!”
“都是些过路的神仙...接待程仪...”
“说句咱们私底下的话,京官清苦,以下官想来,这些人多半是出来挣偏门儿来了...”
李德点点头,倒没有什么反对之色。
不论这些京官挣不挣偏门儿,都在他意料之中。
不过他还是觉得,还是公事的可能大些。
郭桓可刚当上户部尚书没多久。
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算他再不济事,进了户部也得做做门脸活儿,面子光烫一番。
而他改革先锋的作态也恰好证明自己没有看错。
盐课、税赋、茶铁、铸铜,只要是跟户部沾边儿的,他全都没饶了。
只是有些事...想起来就让他这个扬州知府颇有怨言。
对于京中的大人们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可到了地方,差点让他们这些人跑断腿。
至于再往下的吏员和小官,那已经开始骂娘了。
“这群京里的大员,真是闲的卵子疼...”
“本府整天迎来送往的,这知府衙门,还干活不干了?”
心里嘟囔着,李德目光平和至极。
想了想,他站起身,指了指门外,又率先向门口走去:
“本官换身便服,竹林楼一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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