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柏出门早,开车抵达西江大队时刚过九点。
他没有立刻去奔丧,而是将拖拉机开到自家院子里停放,之后一步步走向顾家。
有村民看到他,过来跟他打招呼,说了马秋菊昨日去世的过程,又劝他节哀顺便。
越来越多的村民看到他,即便他一直沉默不语,仍就跟着他,很快就聚拢了一圈人,一起走到了顾家门口。
早有村民先一步跑去顾家通知了。
原本动静不大的顾家院子,在严柏踏入顾家的那一刻,唢呐高亢吹响,铜钹当当锵锵,却都压不住那凄厉的哭丧声。
“娘啊,你咋突然就
走了呢?儿媳都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啊,痛死我了,呜呜呜——”
“娘啊,儿好想你啊,儿恨不得去阎罗替你走一遭啊,呜呜呜……”
“奶奶,牛蛋好想你啊,呜呜呜……”
严柏面无表情,踏过一路哭得死去活来的贤子孝孙,径自走到散发着浓郁桐油气味的薄木棺材前。
棺材盖子是半开的,但棺材前翘后低,又用高脚长凳架起来,若不走到侧面,就无法看到棺木里头的情形。
严柏却站立不动。
蹲在棺木前烧纸的顾老头,驼着背颤颤巍巍站起来,浑浊湿润的双眼望着严柏,希翼地问
道:“你要看看你娘吗?”
后方的孝子贤孙的哭丧声都弱了下来,一个个抬头看向棺木前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老二,你娘一直没闭眼,我知道她是在等你回来,等你回来看她一眼,”顾老头老泪纵横,身体往下低俯,“老二,我求你了,你看她一眼,让她安心闭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