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二大爷连连摇头:“那王婆子是个心好的,给小娃子收收惊根本不喂药,也不收银子,就在脑袋上摸一摸,你小五哥小时候就给她收过。”
只在脑袋上摸一摸,不会耽误啥事儿,这法子可以尝试一下。
林葱儿看向冷郎中,老爷子摆手:“去吧去吧,当去去疑心病也是好的。”
“您不跟着去瞧个仔细?”林大小姐一边给来福穿戴衣服,一边询问冷郎中。
“子不语怪力乱神。”冷郎中回答的干脆,“等回来,还得接着让来福喝药,多巩固一两天最好。”
也就是说呢,冷郎中不阻止大家伙去有病乱投医,求助虚无缥缈的神婆子,但是,他心里并不相信,被神婆子摸摸头就能痊愈的传奇。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阴差阳错如同开玩笑。
阿安驾马车,二大爷坐在另一侧车辕,载着姐弟两个奔往王家庄。
林大小姐跟这地儿可有缘的很,如果没有出现早先退婚那档子事,这会子已经安安稳稳跟王云帆王书生过起了小日子,如果没有荷花池边诗兴大发,把刘禹锡的《爱莲说》扯出来矫情了一番,也不会在王书生的心头留下一片浓墨
重彩,然后,终生懊悔不已……
马车路过荷塘,花早败,藕也卖,徒留一池残叶枯梗。
林大小姐倒是没心思伤春悲秋,她抱着个小病号儿呢,给来福裹严了被子呢,怕热着了;松开被子呢,又怕冻着了,各种矛盾。
村长二大爷那张脸,十里八村认识的人多着呢,马车一进村,就听见打招呼的声音了。
甚至,还有个招呼声儿有些耳熟,尖酸刻薄的味道,颇似杨婆子。
不过,没人搭理杨婆子罢了,村长大人讨厌杨婆子都讨厌到了骨头缝儿里,绝对不肯给她脸面的。
“各位让让道儿……,”二大爷一路吆喝着,马车终于驶到了目的地。
提前听二大爷说了,王婆子人善,给小孩儿收惊不收银子,林葱儿直接从奶娘送来的布匹里面取了一匹颜色暗沉的好料子,当做谢礼。
二大爷跳下马车,抱着布匹去推门,口里喊着:“老嫂子,在家不?”
阿安抱过来福,林葱儿也下了车,仔细观瞧。
这王婆子的家真心不富裕,孤零零一处小院子,土墙不高,两扇木门也显得破破烂烂的,一推就开,随后来回扇动几下,摇摇欲坠似的。
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出来,底气倒也还算充足。
“谁呀?”
“老嫂子,家里小娃儿吓着了,这不是来求您给收收惊吗?娃儿的姐姐知道你不肯收钱,给你扯块布,做身衣裳穿。”二大爷话说的很到位,林大小姐推门,让阿安抱来福先进去,自己随后跟上。
一个花白头发挽着发髻的老妇人,穿着深灰色的斜襟大褂,肥裤腿,小腿上缠着裹腿布,利利索索站在院子中间一棵梧桐树下。
看眉眼皱纹,年龄要比村长大不少,但是腰板笔直,脸上又挂着笑容,老太太很是给人以舒服的感觉。
“是林村长啊?孩子呢?给我看看。”老妇人也不客气,自己在树下坐定,张开双臂。
这是要抱过孩子去的意思对吗?阿安扭头看向林葱儿,林葱儿点头。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林大小姐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