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时候,你们村也这么大味儿吗?”林大小姐忍不住询问距离她最近的小姑娘。
“不味啊!”小姑娘吸吸鼻子,然后又点了头,“是……有味儿,大爷爷的酒坊不干活儿了,就味儿了。”
林葱儿没听明白,“一里香”酒坊的牌子,出现在眼前。
“一里香”酒坊的牌子黄的穗头儿也掉成了秃尾巴。
牛车停好,小孩子们四散跑开了,林大小姐和二大爷往里走。
这是一个面积很大的院子,地面上能看到有建筑的圆盾形的粮仓,基本上空了,有一拉溜儿低矮的茅草房,还有两座二层楼高的建筑,发酵的酸腐味道,就是从茅草房和二层楼里面散发出来的。
林葱儿刚刚注意到贴着院墙排列的瓷坛子,从茅草房那边,三三两两的青壮汉子在往外走,个个低头耷拉脑袋的,身板儿也像被抽走了支撑的骨架。
“哎,好好地酒坊,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家门口挣钱的好日子,到头儿了啊!”
“回去再想想别的营生吧。”
他们低声议论着,没有心思跟陌生人打招呼。
他们的身后,茅草房的屋门口,最后走出一个老汉。
他只是走出门口,便站住了,眼睛看着青壮汉子们的背影。
老汉身形高大,穿一件未经过漂染的土白色对襟大褂儿,没系腰带,肥肥的盖过了裤子的立裆,裤子小腿上缠了几圈儿黑布带儿,黑布鞋口露出一块儿土白布袜。
再往上看,劳动人民的代表肤色,黑里泛着红,花白的头发梳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乌木簪子透着古朴。
咦?这老汉的五官,总给人感觉少了点什么……
是胡须。
老汉的嘴唇周围全刮得很干净,这可真有些稀奇了。
林葱儿到目前为止,见到的上年纪的男士,无一不是蓄须的,或长或短或稠或稀,都时不时捋上那么一捋……
难道是太监出身?
林大小姐脑洞打开,胡乱猜测。
然而再一细看,人家没有蓄须,却有一对儿很具标志性的长寿眉,眉梢儿垂到了眼睛外角儿。
高鼻梁大眼睛嘴唇紧绷,尽管黑红脸膛有皱纹,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年轻时外貌非常英俊的男人,如今老了,气质犹存。
外貌协会的资深会员,已经被老汉的气质迷惑
住了,要不然,不会傻不拉几的啥话都不说,双脚却直直的往前凑乎。
“二位有何事?”
哇!林大小姐满眼冒星星,声音也这么好听,浑厚,有磁性。
真想唱一曲“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啊!
自觉重任在肩的二大爷,果断出手,拽住了自家族侄女的袖口,扯到了自己身后。
“我们——刚刚买了六十九坛‘一里香’……”。
二大爷不知道应该怎么往下说,林葱儿狡黠得很,一路上胡拉八扯,就是没吐话说自己此行最终目的。
如果老天爷开眼,让二大爷提前知道了,死拉活拽在老家新盖酒坊,也许,林洼村的发展又将更上一层楼。
被扯到身后的林大小姐,终于回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