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挣了些钱。”林葱儿开口,先做个铺垫:“哥,你把工钱都发了吧?谁也别漏下,你们俩的也是。”
哦?大牛兄看看妹妹,再看看亲爹,明白了,摸出一两银子递给林有财。
“爹,这是您那份儿。”
“我不……”,林有财很局促的把银子放在老树根上。
林葱儿不容他拒绝,接着说下去。
“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村长二大爷,他说可以给我哥先划出块宅基地来,好让我们盖新房子娶新媳妇儿。”
林大牛立刻低下了头去,十根手指头拧在一起,松开,又拧。
“那样啊,”林有财的情绪激动起来,双手用力把那一两银子往林葱儿眼前推:“这个也给大牛买地,爹没本事,你们……先把地划了也好,等收了玉米,钱都给大牛盖房。”
“我们的钱够用了。”林葱儿忽然就有些心虚了似的,暗暗咬咬牙,说下去:“我也跟二大爷要求划一亩地出来,按照外来户的价钱,记我的名儿,跟我哥的宅子挨着,银子嘛,先可着我哥的新屋使……”
林家院子里的空气好像顷刻间变稀薄了。
就好像不孝的儿孙在闹腾分家一样。
林有财呆住了,双手有些抖,一脸的苦相更苦了。
大牛兄万分的不忍,但是,外面还有个齐氏后娘后妹妹,就算是不理会她们两个,林来福那个亲弟弟呢,总要回家的。
经历过这样几天的历练,这个傻小子也捡了几个心眼儿,不愿意再跟从前似的闷着头连自己的婚事都不敢考虑,更不敢争取。
孩子大了,终归是要飞的。
永远缩在父母羽翼之下的儿女,一辈子都没出息。
何况林有财的羽翼之下,基本上没有这一对儿女的位置。
当你终于想履行父亲的职责,想呵护子女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翅膀已经硬了,不需要你遮风挡雨了。
也不是不需要,林大牛早就下了决心,不让妹妹任何时候都挡在前面,他艰难的说:“二大爷……要爹去说……划地的事儿,银子,我们都备好了。”
一个三两一个六两,九两银子交出去,他们两个就不需要再心里惴惴,总觉得在这个家里是个外人还低了一等似的。
荷包回到“财政大臣”林大牛手里,正正好,大牛怀里剩的一两,老树根上搁着一两,加上稻花婶儿母女退回来的二两碎银子,
再挪一个五两的小银锭子出来就够了。
林葱儿笑起来:“亲兄弟明算账,你别算计那一两银子了,带上二十两银子跟着一块儿去,顺便问问二大爷,还能多给划点地不,以后想做买卖的话,两亩可不够铺排的。”
“那——行。”大牛兄越发的听妹妹的话,真的又整理了一番荷包,四个五两的银锭子装好,一两散碎银子不动,其余的揣入怀中,继续用胸口温暖着。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吗?当家人林有财还没表态呢!
俩熊孩子统一战线了,老闷葫芦还能怎么滴?
“爹你别不得劲儿,我们现在也不是要分家,就是多买块地儿盖个新房子,您放心,妹妹更不能单出去住,跟我的宅子挨着呢。”
林大牛把荷包的抽绳系在手腕子上,看林有财不动,开始修炼“话唠儿”的本领。
老闷葫芦啥都没说,从腰带里拽出旱烟袋,站起身子,又别上旱烟袋,佝偻着腰背,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