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吴协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藏区的一处医院内了。他戴着氧气面罩,肚子传来咕咕咕的声音。他看到了自己正吊着乳白色的营养液,浑身没有力气。
病房里通着窗,冰冷的空气吹进来,好在医院的床单很厚,看来这里是个挺好的医院。
吴协喉咙里也发不出声音,只感觉粘腻腻的像是沾着痰一样,不上不下卡着,十分难受。
他吃力的扭了扭头,看到了旁边病床上躺着的穿着病号服的胖子。
‘过去几天了?’吴协摆烂的看着天花板,吸氧罩里被他哈出一口白气。
他俩旁边的医疗仪器发出滴滴滴的有规律的电子音,裸露在外打着营养液的左手有些冰冷。
这样的环境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胖子也还是没有醒来,直到吴协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口处传来开门锁的声音,让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他才努力的抬头看过去。
进来的是一个他极为熟悉的人。
那人穿着淡粉色的高领羊毛衫,外面还套着个白色的版型很好的羽绒服。
解雨尘轻轻拉起了他病床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醒了?”男人小声说道,看着他眼里满是担忧:“饿不饿?”
吴协点点头,解雨尘叫来了一个个子很高的护士来给他摘面罩,一个伙计拿过来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
上面洒了些糖霜和小葱花,解雨尘接了过来拌着那碗粥。
藏族面孔的护士把吴协扶了起来,将病床摇高让他靠在了上面,就被花爷的伙计赶着离开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用到你的后手了。”解雨尘看着那碗白粥,淡淡开口说道。
“张家的人呢?”
“他们把你们救回来后,就离开了。不愿意接受这个医院的治疗。”解雨尘把吹凉了的白粥递给了吴协,单手撑着自己的头道:“一切都在你的算计里,在我接收到你的信息之后,就通知了他们。他们和汪家那伙人在山谷里发生了冲突。”
“但是因为毒气的原因,他们没有配备合适的装备,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把你们救了回来。”
“汪家人似乎知道那些黑泥能产生这样的作用,他们早有准备。这些外族人没有麒麟血,所以有些可惜。”
“东西没有拿回来,对吧。”吴协喝了一口没有味道的白粥,道:“我也没想到那些泥巴会有问题,真是倒霉。”
塑料的白色勺子被他狠狠捣了捣米,旁边的解雨尘再度开口。
“还好你们回来的时候还有一口气,我在外面接应你们,不然像那样的毒气,你们可能就真的死在半路了。”解雨尘看着那个可怜的白粥,又看了眼吴协,语气有些生气:“送回来的时候就你肚子里黑泥最多,要不是你吃过的麒麟竭还有些作用,我回去该怎么和你二叔交代。”
“你就说他侄子在烂泥巴里淹死了。”吴协哈哈笑笑,解雨尘显然没有这个心情。
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那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戴着个墨镜,穿过了层层叠叠的伙计一下子倒在了解雨尘有些抗拒的怀里。
他干裂的嘴唇吐出一个饿字,抬手摸向吴协手里的那碗白粥,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吴协看了一眼黑眼镜又看了一眼手里的碗,思量着要不要把这喝了一半的白粥孝敬给他老人家。
自己的竹马兄弟给了那个男人一个暴栗,将他的拐杖一把丢在了地上,扛着他甩在了吴协右侧的病床上。
“想喝?”解雨尘说道,看着冒出冷汗的黑眼镜,抬了抬手:“我给你喂一缸怎么样?!”
……
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又过去了三年。
吴协接受了鼻腔上的手术,休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的私人医生告诉他,他绝对不能再吸食费洛蒙了。不然真的会永远失去嗅觉。
今天对于王盟来说,又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刚刚进入五月,天气很热。
他玩着老旧的台式电脑上的扫雷,翘着脚喝着可乐,享受着肥宅气泡水带来的快乐。后院子里传来不间断的蝉鸣,老板在于不在吴山居都还是特别的安静。
他的吴老板已经窝在后院的房间里快三个月了。王盟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或许有一天他走进后院里吴协的房间,只能看到一个满嘴叼着五根大烟躺在床上已经风干了的干尸。
在与后院连接的门发出动静的时候,王盟一度怀疑自己产生幻觉了,他绝对是听错了。
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从后院的门口慢慢走了出来,他似乎是好久没有洗澡了,脸上胡茬子又冒了出来。
吴协一抬头,王盟就看到了他浓浓的黑眼圈,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几岁。
“我勒个大爷,您总算是出关了。”王盟嘴里叼着的吸管都掉了下来,可乐差点洒在他的电脑键盘上。
“新选定的那个小子怎么样了?”吴协看了一眼王盟,问起了三个月前被他选择的那个男孩。
“啊…疯掉了。”王盟看了一眼他的老板说道:“都已经是第十七个了。”
吴协坐在了他的对面,抱着脑袋一副颓废的样子。
“像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很难不疯吧?”王盟说道:“就算是干我们这一行里的孩子…”
“再选择一个吧,最后一个了。”吴协打断了他的话,低头说道,王盟只能看到他后脖颈吐出来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