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首怒喝一声,赤手逼上。
孔有德目光乜斜,扫过那件千古神兵。但见那长剑明亮如镜如脂似雪,月光下散发着七彩霞光流转不定。观上一眼就是一阵心悸,恍若寒气迎面而来贬透如骨,视为奇兵的龙泉古剑与之相比判若云泥。
“好剑,好剑,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一想到死,孔有德胆气顿壮,紧紧握住断剑。心道:“我有坚韧之极的乌蚕衣护身,还有近战利器狗腿弯刀,只需诈作重伤,诱他不备拚命一搏,拼着挨他一两拳将这匪首擒住为质可保自身平安。擒不住就杀,杀不死趁乱抢上青龙马逃跑,我的青龙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轻功绰绝之人也比它不上。就算跑不掉我已赚了七八个。”虽是稳赚的买卖依旧凄凄。
一人纵身而出拦在匪首面前,道:“副教主,切慢。请您允许属下问他几句话。”
匪首副教主道:“那你快些,问过后我还要杀呢!”
这人向孔有德横了一眼,道:“你师父是不是住在南海孤岛?”
孔有德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这人大笑道:“果然没有错。我叫高迎祥,人送绰号北地刀王。”
孔有德大喜,原来是二师兄,想到自己不用赌命,心中愉悦莫可名状,鲤鱼打挺跳将起来,抱拳道:“五师弟孔有德,见过二师兄。”(历史上的高迎祥,孔有德谁长谁幼,有无交集本人实在知,也并不重要,这里是杜撰小说,不是撰写史书,为求情节曲折圆满,在此作些变通,望读者不要深究。)
高迎祥道:“你刚从师父那里出来吧?他老人家可好?”
孔有德道:“师父能吃能睡,好的很。他常把你挂在嘴边,说你的刀法最是凌厉猛辣,非我所及。”
高迎祥暗自得意。回头对副教主躬身抱拳道:“我师弟年幼无知浑浑噩噩,不知副教主身份,冒犯之处还请副教主海涵。您大人大量,莫与竖子一般见识。来日属下摆宴代他向您谢罪。”转头道:“师弟,还不向前辈磕头赔罪。”
孔有德收回断剑向那匪首磕头道:“小子无知,冒犯前辈虎威,求前辈宽宏大量不咎既往。”心中嘀咕:“二师兄一向在北六省称王怎地跑到江南来?又怎地同大师兄干上?”
副教主一念头之仁险些死在孔德剑下,特别是当着众多手下,杀心已起。可高迎祥教内权位甚隆仅低于己,两个同门师弟皆为教中长老,势力颇大。自己杀死孔有德一个等于同时得罪三人。更何况大哥对这小子手下留情,将其击退而不伤其分毫,显是起了爱才之心,自己怎能拨他面皮?若就此作罢,但这口气又如何咽的下。
那神秘剑客,道:“兄弟,算了!这个小朋友不明就里,遇见有人动他大师兄的镖,出手阻拦乃是人之常情。白刃相交自是全力相搏。”
孔有德心道:“方才击飞我的正是此人,他到底是谁?武功超凡入圣厉害之极。”道:“前辈武功盖世,小子相差千里,以命相拼尚难取胜。”
大哥如此一言,副教主不便再加追究,挥手令孔有德起来。
孔有德心中一动,道:“你们是兄弟?”
高迎祥喝道:“不得无礼。这两位前辈是白莲教教主令狐龙,副教主令狐蛟。当今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见到他们是你的福分。”
孔有德不知白莲教是什么东西,既然二师兄加入其中必定不是邪帮,道:“令狐教主前辈,您的武功当今登峰造极出神入化,比我师父尤胜数筹。”说话间目光不住瞥向他手中的盖世神兵。
令狐龙见他如此,哈哈一笑,持过神剑伸指一弹,发出清脆鸣响,道:“此剑名白莲,是当今天下第一铸剑大师用天外陨铁、北冥玄铁,龙泉精铁,配以波斯铁精打制而成。切金断玉拂钟无声,天下神兵无出其右。小兄弟若是喜欢尽可取去。”
孔有德闻言大喜一把抢过雀跃不已,蓦然想到无功不受禄,如此奇宝岂是一个谢字了得。道:“大恩不言谢,日后若用得在下,孔有德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一皱眉头。”
令狐龙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要的就是这句话。亲弟弟令狐蛟不喜招招致命的独孤九剑,唯好文化底蕴深厚宗教氛围浓郁的五岳剑法。喜欢附庸风雅,在招数中加入一些莫名其妙的宗教礼仪花巧动作,使之赏心悦目,自称以武入文光大国学。这样一改确实好玩,只是剑上威力大减。高手过招所争尺寸之间,遇上实力相当的对手再作这些无用的动作等于送死。他劝其多次终如东风吹马耳。早想寻些高手令其碰些钉子恍然醒悟。令狐蛟内功深厚少有人及,内修外练皆是上乘武学,胜过他的并不多。教内高手如高迎祥等不敢削他面子,切磋之际留有余地。各派高手不愿与白莲教结怨,更加不会轻易与之过招。孔有德一出手,他就看出此人与高迎祥师兄弟三人同出一门,料想以出招毒辣名动天下的慧目禅师的亲传弟子绝对不是易与之辈,立即命令狐蛟出战。事情在他意料之内,又在他意料之外:令狐蛟五六十年的修为不但奈何不得初出茅庐的孔有德,甚至他自己都要横尸当场。如日方升的弱冠少年如此了得实乃奇事,假以时日成就不可限量。自己逐鹿天下人才事关成败,自当罗致。将来收录旗下,神剑不仅是楚弓楚得,更得一绝顶高手。即使不能诱其入教,也不会与白莲教为敌。孔有德涉事不深,天真浪漫没心没肺,哪能想到这一节。
高迎祥道:“咱们杀了这多镖师、官兵,此地不宜久留,赶紧离开吧?”
令狐龙点点,转身发号施令。
孔有德捡起断折的龙泉软剑收入鞘中,心道:“倭刀毁了不要紧,师父那里还有很多。太上祖师的遗物损于我手,若是被师父知道肯定将我活活打死,得赶紧毁尸灭迹。此剑虽断精铁未损,仍是宝物,来日请匠师将它重铸一利器送与师父,那不管他日后知不知道都不会找我麻烦了。”
路上尸横枕籍血腥之气充塞空宇,微风习习,爝火猎猎,数百教众驻足,静听号令。令狐龙每叫得一寨离去一寨,最后落下十余人道:“孔兄弟年少英雄,本座甚是喜欢,本该长谈一番,奈何身有要事,只得先行一步。高右使,劳你大驾送他一程。”
高迎祥道:“属下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