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欢站在亮堂的天光下,天光白的晃眼,可她却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身后传来几位伯母叔母的谩骂声。
“易欢,你倘若对你嫂嫂还有半点情谊!你就给我回来!”
“你看看,因为你,这一大家子都变成什么样了?你就是个祸害,三哥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四叔母冲到她跟前,指着她骂道。
“什么叫靠你的委屈求全来成全我们的荣华富贵!易欢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你父亲临死前的安排,嫁入林府这样的好事你以为能轮得到你?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今日就替你父亲好好教训你!”
四叔母抬手,就要往易欢脸上打。
银枝反手一巴掌,往她脸上扇去,“你敢动我们夫人分毫,今日绣衣使就屠了你们易家!”
季珍珍和季书宝手皆按在刀柄上,即刻就要拔刀!
银枝骂道:“这可真是位好嫂嫂,为了推自已小姑子进那虎狼窝,不惜拿自已的命来威胁!面对强势的长辈唯唯诺诺,面对柔弱的小姑子拿命相逼!”
银枝将易欢护在自已身后,她啐了一口,道:“这般拎不清,不知谁是对她真正好之人,不若一头撞死算了,还让府医治个什么劲?”
“夫人,您别怕,今日您要离府,有绣衣使为您开路,谁也别想阻挠您!”
易欢耳边皆是嗡鸣,伯母叔母们那刺耳的声音响彻不绝。
她只觉得头痛至极!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曹雅琴,目光充满了陌生。
她嫂嫂是这样的吗?是会为了自已,为了家族,以命要挟的人吗?
曹氏就那样倒在血泊里,额角的血总也止不住。
忽的,脑内出现一道清朗的声音,如一抹春风,劈开这浑浊的世间。
“我赌赢了,你以后离你那嫂嫂远一点,不要再往来。”
梦里那人说过的话,清晰的在她脑内回响。
耳鸣声逐渐褪去,彷徨也跟着褪去,不要犹豫,不能因此而停下自已的步伐。
倘若因此就放弃自已的想法,继续做那温吞的易家小姐,什么都听嫂嫂与长辈的,那又与以前有何区别?
她决不能再被易家人拿捏!
易欢看着面前的四叔母,她说:“今日即便背上一个逼死长嫂的骂名,我也不会回头!银枝,我们走。”
银枝忍不住笑了,她恶狠狠瞪了王氏一眼,转身跟着易欢离开。
“易欢,你疯了,你看看你嫂嫂,流了这么多的血!你也不回头来看看她,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啊!长嫂如母,长嫂如母啊!你怎可以如此狠心!”
易欢想起了那人梦里与她说过的话,她道:“长嫂再如母,终归不是母。”
嫂嫂是错的。
她无比笃定,这回是嫂嫂错了。
她已十九,已经嫁人,有权利决定自已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长嫂不能管束她一辈子。
“照顾好曹氏,她是我兄长遗孀,真死了你们也不好交代。”
易欢说完这句话,便带着人往大门处走去。
徐氏捂着曹氏的伤口,气的直发抖:“你竟真不顾她死活!她养了你十一年!整整十一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回应她的,是易欢决绝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