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溪自是感觉到了。
藏在袖中的手,攥紧成拳,指甲掐进肉里,很快一股疼痛蔓延至全身,眼底就浮现出泪花。
然后,她仰头,就那么看着谢南安。
“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女儿说的句句属实,若是父亲不信,可以问随行的下人,还有寺院里的僧人当时也看见了,父亲也可以问他们。”
话音落下之际,眼眶之中的眼泪便也正好跟着滑落。
屋内气氛一时臻至冰点,下人们恨不得把头埋进肚子里,个个大气不敢出。
谢南安极少看到谢云溪哭,此刻,看到这副情形,一时也愣住了。
最后是站在边上的黄氏开口,打破了这份平静。
“父亲消消气,母亲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大夫也已经诊治过了,还说幸亏人送回来的及时,否则这大半夜的,母亲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这一切可都多亏了云溪妹妹。”
谢南安听到黄氏的话,顿时也有些冷静下来了。
黄氏的话说的有道理,若是谢云溪想要害人,犯不着大晚上的还将人送回来。
而且她一个小女娃,应当也不会胆子大到去杀人害命。
她跟薛氏是有些矛盾,但也都是些小口角,犯不着闹到要杀人的地步。
他刚刚真的是魔怔了,看到这张与温婉相似的脸时,竟然下意识觉得是她害的人,自己真是想多了。
谢云溪说到底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娃,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而且当年的事,她半点不知情,怎么可能会害人。
谢南安想到自己冤枉了人,心里莫名有点过意不去。
但面对这个女儿,他也拉不下脸来道歉。
每次面对这个女儿,他的心情都很复杂,尤其是她这张与温婉相似的脸,总会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那段难堪的时光,心里便会不由自主的生出厌恶之感。
原本以为丢出去了,这辈子就不用再见到了。
可实在没办法才将她接回来。
本以为那件事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的心里已经释怀了。
可每次一看到谢云溪的这张脸,他的心里就十分排斥加厌恶。
尤其有时候她连表情都与温婉十成十的像,他就更加亲近不起来。
哪有明玉那么乖巧可爱,每次见了,就让他生出做父亲的慈爱之情。
“行了,你也折腾了一晚上,先回去休息吧。”
谢南安憋了许久,才憋出这样一句生硬的话。
但好歹是将气氛给缓和了。
谢云溪一直在悄悄观察谢南安面上的表情,也将他心里所思所想猜了个七七八八。
听到谢南安这话,她心里便明白,谢南安暂时是没怀疑她了。
但暂时不怀疑,不代表之后会一直不怀疑。
所以此刻听到他这话,她也没真的转身离开,而是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眼泪,道:“母亲如今昏迷不醒,我心中难安,怎好独自回去休息。”
恰好下人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谢南安便没继续再说什么了。
黄氏主动端过丫鬟手里的药碗来给薛氏喂药。
屋内一时安静的很,只能听到时不时勺子碰在碗沿之上的清脆声。
谢云溪便一直低垂着头,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