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375六月,前秦清河武侯王猛寑疾,卧床不起,前秦王苻坚过府探望,忧虑不已,他见王猛形容消瘦,精神不济,遂斋戒沐浴,亲自来到南、北郊以及宗庙、社稷坛,虔诚跪倒叩拜天地,祈求神灵。
他泪流满面,道:“景略胸怀天下,虽然杀业稍重,却也是忠于社稷,祈求上天仁德,增寿贤臣。”
同时又分派侍卫大臣前往华岳、黄河等地的名山古刹,遍祈诸神,为王猛祈福增寿。
也不知道是苻坚的诚心感动了上天,还是怎么的,王猛的病情一度稍有好转。
苻坚大喜,又为此大赦天下。凡死刑以下的罪犯全部赦免,希望以此来抵消王猛的杀业。
王猛听说了苻坚的行为,也是感动恸哭,于是上疏说:“臣诚惶诚恐,没想到陛下会为了臣而亏欠天地的恩德,开天辟地,未曾有之。
臣不知该如何回报陛下,臣知报德莫如尽言,谨以我行将完结的生命,进献剩下的这点忠诚。
臣伏陛下,威振八荒,声教六合,功业威名不可一世,如今九州百郡,十居其七,平燕定蜀,如拾草芥。
夫善于开创者未必善于守成,善于起始者不必善于终结,是以古哲先圣,俱知功业取之不易,善自珍重,战战兢兢,如临深谷。臣惟陛下,追随前圣,则天下幸甚。”
苻坚看到王猛的上疏,心如刀割,十分悲痛。秋七月,苻坚又来到王猛的宅第,亲看他的病情,虽然不愿,但是看王猛的光景,自已也必须得向他询问后事了。
苻坚坐在床前紧握王猛的手,一时泪蒙语塞,王猛睁开眼,笑了笑说:“陛下不必为景略如此伤怀,损了圣体,臣会倍感不安。”
苻坚道:“我自会保重身体,景略也快点好起来吧。若无景略,朕伤与谁悲?乐与谁同?”
王猛他望着这个自已呵护了一生的帝王,眼里俱是不舍,他安慰苻坚道:“臣遇到陛下已二十余载,陛下对臣,倾心相付,不是兄弟,胜似兄弟,臣知足了。臣当年也曾遍访明主,看过石虎,见过桓温,都不及陛下……”
苻坚也笑了,道:“可是他们不及朕英武?”
王猛也笑了道:“确实不可同日而语,陛下神采飞扬,英俊可人,那年陛下一十九岁,臣已过而立之年,想来就像昨日之事………”
苻坚见王猛气弱,连忙转坐床侧,将王猛扶到怀中,命人取水,他亲给自喂到王猛嘴边。
王猛勉强喝了一口,道:“臣有三事,嘱咐陛下,其一,望陛下莫以晋朝为念,东晋虽偏江南一隅,但其坐拥民心,正宗相沿,上下安定,和睦相携,一旦动兵,必同心协力,凭借天险,与秦死战,臣死了以后,臣且愿陛下暂停图谋江南。
其二,鲜卑、西羌,终究是我们的仇敌,最终必为祸患,应逐渐铲除,以使江山安定。”说完这话,王猛就闭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