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舅一家子比余安邦想象中来得更快。
等他得到消息,人已经出了火车站。
余安邦与余卫红堪堪将人接到。
余大舅两口子来了,余卫民也一起来了。一家三口灰头土脸,显然累得不轻。
刘秋香更是哭丧着脸。一边哎哟哎哟叫累,一边指天骂娘。
“也不晓得是哪个天杀的,我兜里揣了几块钱,都被摸了去。我发现的时候,已经下了火车。我还要再回去找,你爸非拉着我不肯。本来过来一趟路费就不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
余卫红听得心里不是滋味。
她强笑着安慰刘秋香:“妈,你这是头一次出门,不知道外头人心险恶。就当花点钱买个教训了。咱们还是先走吧。就是现在追回去也找不到人,挤也挤不上去了。”
此时的火车虽停靠了,可那背着大包小包的路人纷纷往上挤。
刘秋香回头一看,也知道自己这回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她恨恨地一跺脚道:“他娘的,最好拿了这点钱去买棺材,让他扒个够。”
“行了行了,我说了让你把钱收好,你不听,非要留一点钱放在外袋里。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余有粮到现在头还嗡嗡响,听自家婆娘在这里叫嚷个不
停,顿时也烦了。
刘秋香被骂了两句,才算消停了。
她终于把目光落在了余卫红身上。
见消瘦得不成人形的女儿,她又开始哭闹起来。
“这是造了什么孽哦,你怎么搞成这副德性。在外面是不是就没吃饱过饭。你这个蠢蛋,当时谁让你跑出来的,怎么没让你死在外面。让我跟你爸担心的晚晚睡不好,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她一边拍打着余卫红的肩膀,一边抹泪,两条腿还跳着,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余有粮此时也不觉得媳妇丢人了,他低垂着眼睛,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眼里的泪。
卫红是真遭了大罪啊。
以前的她多水灵。
这个该死的余卫国,还信誓旦旦说卫红在城里过得好。
这哪里是过得好的样子。
她们生产队条件最艰苦的,人家也没有瘦成卫红这模样。
她真可怜。
余卫红被母亲拍打着,也不躲闪,只在旁边跟着落泪。
她妈虽然在骂她,可那骂人的话,听在耳朵里,却十分顺耳。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她曾无数次想让爸妈这么骂她。
她是真后悔了。
刘秋香骂完了,抱着女儿嚎啕大哭。
余卫红也跟着大哭起来。
母子俩哭得好不凄惨,又有不
少人停下来围观,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余安邦将人驱散走了。
见母女俩哭得差不多了,这才道:“我们先回家去,在外面站着,不是那么回事儿。”
“是啊,是啊,妈,你看别人都看着咱们,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坐下来,有话慢慢说。”余卫民也跟着劝。
刘秋香抬眼,见四周果然有人看着她们母女,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泪。
“那行,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
她也不想被人这么围观着。
余安邦就提议道:“要不,先去我们家,我妈在家里等着呢。”
刘秋香却是看向余卫红。
“要不,还是先去我家。”余卫红道,“知道爸妈要来,我几天前就准备好了菜,回去就炒,都是现成的。”
刘秋香想知道女儿到底过得怎么样,自然是答应不迭。
余有粮与老妻想到一块去了。
一行人就去了余卫红家。
余卫红家,也就是王大力家,是在省城靠近郊区的一处地方,稍微有些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