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一瞬哑然,怔忪之后又哭谢道:“萧、萧六小姐——多谢您,萧六小姐!此恩无以为报……”
“这些话你还是等到找回了同心再说吧!”
萧子窈一面应着,一面又睇一眼正抄着手负气的沈要,语气很是严肃,“我今日刚听说了城中最近常有妇女儿童失踪,你先去城门关口清查出入记录,我们很快就到。”
说罢,复又吩咐了些紧要的排布,适才利落非常的掐断了电话。
沈要难得挑眉同她多言一回。
“子窈,你不该答应他。”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去救同心?”
“对。”
他冷然低语,“她很碍事。”
萧子窈兀自嗤笑道:“沈要,若不是我今日事先听人说了人口失踪之事,不然我又会以为是你在背地里将同心杀害了。你觉得我会喜欢这样的你吗?”
沈要默然无言。
复又见她劈头盖脸的丢一件衬衫过来,自己也潦草换上一身骑装,更牢牢握潮他掌心说道:“呆子,你难道还不懂?无论旁人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我都会一直喜欢你的。所以,你不必再去担惊受怕,也不必再去害人害己。”
沈要直觉心下一紧。
她的手好小,并不滚烫,只能算作温凉,所以她的轻轻一抚总能解他无限情急情危。
只不过,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不分明的人了。
她竟替他冠冕堂皇的圆一个杀人的罪名。
她应当是爱他的罢?最爱也偏爱。
又或许,她却只是哄着他的,只为现下能够说动他。
反正,怎样都好,她萧子窈才是那彻头彻尾的十恶不赦之人。
他连她的恶也全盘接受。
沈要于是开口问道:“除了一直喜欢,可不可以也无条件的喜欢?”
萧子窈点一点他心口:“那便要看你的表现了。”
——那便还是有条件了。
沈要只在心中暗想。
她对他到底还是吝啬。
他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偏偏,她竟在此时倏尔笑道:“呆子,等你能做到让我无条件喜欢你的时候,那我们便好好的一起生活吧。你、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他于是望定了她去。
萧子窈很快便随沈要领了兵出来。
现如今,苏家抬了功臣,苏同心的身份便也水涨船高,所以寻她的声势自然浩大,却见那一辆辆的军用摩托都开了出去,汽灯打亮满街,只管照得人心惶惶。
萧子窈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苏参谋难道是个蠢货!像他这样满城风雨的一直搜下去,岂不是要让全城的百姓都忧心胆寒!”
沈要本就无甚寻人的心思,倒也不会多说什么,却是随行而来的夏一杰,听罢此话便道:“哪里只是百姓心惊?如今我们这样的阵仗都让人瞧了去,那人贩子看了还不连夜转移阵地?”
萧子窈越听越怒,简直等不下去,偏偏传令的兵子突然来报,竟是有要物呈来。
“报告!此乃太慈巷寻得的一枚戏票!看日期厢房,正是苏小姐定的票!”
萧子窈一下子站起身来:“那太慈巷搜过了吗!可有发现?”
那兵子摇头道:“没有……那边巷子冷清,就连许多居民楼都是空的。只有一户养猪的人家,我们进去搜了,一切正常。”
“怎么才算正常?那人家家中几口人、几只猪,你们可都一一细数了?”
“回夫人,那是一家子兄弟,四男一女。至于猪……他们实在养了许多,都挤在圈里,我们没数。”
萧子窈陡的发作起来。
“这便是正常了!?现在平头老百姓谁养得起那么多猪,你们这些白吃军饷的人竟然连这些道理也不懂,当真是连猪都不如!太慈巷老旧,汽车开不进去,你现在就去备摩托,没有摩托便备马,我要亲自去一趟!”
夏一杰只同她一道起身。
“子窈,我陪你一起去!”
谁知,偏就此时,沈要却冷冷插进嘴来,道:“别去。”
却见他还漠然倚在座中,复又不咸不淡的睇了睇眼,全然一副很是无谓的模样。
“没用。”
他说。
萧子窈反口便问:“现在城中满是兵马,城门关口也有人镇守,那些人难道还能连夜跑了不成?拐卖妇孺罪当斩首,我便是现在冲过去开枪打死他们也不为过!”
之于萧子窈,沈要总也耐心,于是悄然一转语调、只管好声好气的答道:“子窈,若我是那人贩,反正都是一死,不如在你找上门前便将拐来的人都杀了,再剁成肉块喂猪,说不定你还看不出来。”
他以一个杀人惯犯的语气平铺直叙、作阴谋大论。
萧子窈一瞬哑口无言,更不寒而栗。
夏一杰听罢,一时也收住了手脚:“那现在怎么办?”
沈要睨他一眼:“不知道。”
萧子窈简直气绝。
她于是死死盯住那漫漫长街,静默许久,终于才道:“传令下去,立刻召回所有警察与士兵,只留情报员盯梢。明日一早张贴公告,就说……”
她顿了顿,语气忽有些哽咽。
“就说,昨夜有萧家余部反动未果,但梁军已将此贼人连夜抓回,等候枪决——总之,无论如何都要让今夜的行动有一个理所应当的借口。”
夏一杰立刻道:“子窈,反正都是迷惑人用的公告,用什么说辞不好,怎么偏偏要说、要说你萧家呢!我们都不忍你伤心,你却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不说我萧家又能说什么!”
她恨恨的切齿,“小贼小盗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若是共党就更不能摆在明面上声张!现如今,能顶得了这般阵仗的,只有我萧家!”
沈要始终不曾言语。
却是待她话毕,方才支使夏一杰退了开去,复又细细抚过她的眼尾,终于开口。
“六小姐。”
他很轻很轻的说道,“他走了。”
萧子窈于是猛的扑进他怀里。
只一瞬,他便直觉襟前微热也微湿,又见萧子窈只管埋首在他胸前,还闷闷的、小小的蜷作一团,更颤、止不住的颤。
她总被打碎,也自己打碎自己。
世人只道士可杀不可辱,偏偏她只求活命的法子。
活她自己的命,也活旁人的命。
真不该答应她来的。
——一时之间,沈要只在心下如此想到。
毕竟,一条人命、或许多条人命,又哪里比得上她的悲喜重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