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嫁之事,对家庭结构影响总是如此深远。过完年,有玉就对有财说,他想去黄石和有银一起学生意,不想在家里种地了。有财想了想,只好同意。
有财讲起了有银不安分的事情,他对弟弟说,你去了黄石也好,可以教教有银做人做事,有一个人管着他。灯花听到“管教”两个字,不由地朝有银的房门看了看。自嫁到小镇,有银的那间房子一直关着门。河村的三兄弟中,有银过年不回家。
灯花拨弄着火盆里的木炭,细声问有财,有银是个什么人呢,是不是就怕兄弟管教,所以过年不回家呢?人家说,叫花子还有年节过呢,他一个人在外过年,肯定也伤心难过的。
有财摇摇头,跟灯花说起了有银的情形。
元宵过后,有玉搭乘了书苗的大船溯江而上,在黄石码头下了船,与书苗告别,上得岸去。
年后的集镇残留着春节的气息,鳞次栉比的店铺门楣上对联鲜红,石板街上遍地是鞭炮残屑。祠堂前,挑傩戏的人踏着面具、穿着花衣,代表神明讲述着人间的故事,表达上天的意思。
大半的店铺关门歇业,告示掌柜走亲戚去了。有玉问了几家店铺,找到了刘家铺子,门板上没有类似的告示,却是关门大吉。
有玉心下纳闷,问起邻家店里的伙计,伙计反复盘问,知道是有银的兄弟,这才说出真情。原来有银趁掌柜不在,就想着自由玩乐。有玉问,那知道他去哪里去了吗?伙计诡异地笑笑,说,可以到最东头那一家青砖小院找找。那院子,有个女人叫喜妞。
有玉不知道伙计究竟何意,就一路找了过去。他来以屋前,却见房门虚掩,敲叩了几声,没人回应。推门进去,听到房里有异样的声响,不敢深入,只好退出店外,坐在石阶上静静等候。过了一袋烟功夫,门吱呀一声响了,有银从里面走出来,整整衣服,左右看看,就要从身边走去。
有玉叫了一声。有银低头一看,大叫起来,二哥,你怎么在这里?大哥把你赶出来了吗?听说他结婚了,就顾不上我们两个兄弟了!
有玉说,胡说什么。
一个妇人从房门里探出头来,看到两人热烈说话,缩回了门里。有玉问,你不为掌柜好好看店,让掌柜知道了会怎么样,你知道吗?!
有银说,我又不像大哥有女人了,我来这里可是送货上门!生意我早就学会了,只愁没有本钱自己做,二哥,这次你身上带了钱吗?我们一起做生意吧!
有玉说,大哥把你的事跟我说了,我来就是到黄石找点事做,顺便和你有个照应,看着你好好做人做事,不会受人欺侮。
有银说,大哥支开你,是图自己两口子快乐,你还当真是为你好呀!我才不需要你照应!你走吧,黄石你能找什么事做呢?
有玉跟着有银回到了刘家铺子。有银果然像大哥说的,变化好大,肚里几个弯弯绕绕,一点也看不透。有玉不停地劝说,说起了家里种地的苦,希望有银不要想着回家,也希望有银帮他找个店铺,当个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