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她的时候,她说自己不记得。
可不是她,还能有谁呢?
当时苏家里只有瑾年一个小孩子在,在前厅讨论的大人赶来的时候,瑾年刚好在旁边站着。
而且,她当时尚且年幼,亲眼目睹了他被压在废墟之下,很可能由于害怕,把那件事情忘记了。
她叫了他那一声,他恰好转身,后退了一步。
一步之距,却是生与死的距离。
若不是她叫了他那一声,或许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叫慕洛琛的人了。
打那时起……
他时常把苏瑾年带在身边,不许别人再欺负她。
母亲最初是看不上苏家的,因为苏家门户小,而且苏父、苏母为人比较市侩,因为他和瑾年走得近,在外面大肆宣扬此事,并且借着慕家的关系,为苏家捞了不少好处。
因为这个,母亲不许他和苏瑾年走的太近,限制苏瑾年来慕家。
可苏瑾年不来,他便出去找她。
他不想欠别人人情,尤其是救命之恩。
和苏瑾年在一起,他将她捧在手心里,把最好的给她,不知不觉度过了十多年。
当初的小丫头,不知不觉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孩子。
苏瑾年什么时候喜欢他的,他不知道。
只是沈清华拿他和苏瑾年打趣的时候,苏瑾年羞红了脸,他才恍然意识到,他们已经不再年少,她的心思再也不会像四五岁的孩子那般单纯。
虽然对瑾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他还是和她走到了一起。
因为他那时觉得,自己或许天生不会爱人。
既然对瑾年没有排斥的感觉,而她又喜欢他。
那就在一起吧。
用一辈子的好,来偿还她的恩。
在所有人的眼里,他们是水到渠成的恋爱,甚至应该结婚……
包括他自己也是这么以为得。
如果没出四年前那场意外,他或许已经和她步入结婚的殿堂,和她结婚,生子,没有起伏的度过余生。
但如果只是如果,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瑾年十六岁那样出了意外,而他也命中注定,遇到了简汐。
和简汐认识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爱,什么叫亲情。
不是不会爱人,只是没遇到对的那个人罢了。
和简汐在一起之后,他就决定了,要把瑾年放下。
哪怕在她回来之后,他也在心里,默默地把她当作了自己的亲人,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妹妹罢了。
他不可能,再把瑾年摆在恋人的位置。
如果瑾年肯放下过往,和他正常的相处,她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出手。
可人性都是贪婪的。
从得知瑾年怀孕的那一刻起,他就预料到了,或许两人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和睦的相处。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也印证了他的预感。
往事浮光掠影,桩桩件件在心头流过。
慕洛琛有些疲惫的抬手,轻按摩着疼痛的太阳穴。
“爸爸。”
一道小小的身影扑倒他怀里,稚声稚气的叫着。
慕洛琛本能的抱住那道小小的身体。
天佑歪着脑袋,黑溜溜的眼睛望着他,小手伸着摸向他的脸颊,“爸爸,妈妈,肉肉,妈妈。”
慕洛琛握住他的手,虽然天佑说的不清楚,但他还是听懂他的意思了。
文清总称呼天佑……佑佑,可他刚学会说话,总说不清楚自己的名字,每次叫自己都是叫肉肉。
慕洛琛嘴角微微的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想妈妈了?”
“妈妈。”
天佑小手攥成拳头,再次重复了一变。
慕洛琛从他嘴里听到这两个字,心头某一处软得一塌糊涂,“妈妈去一个地方了,她很快就回来,佑佑。”
天佑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伸出另一只手,捧住他的脸,再次叫道:“妈妈,肉肉,妈妈。”
天宝扶着沙发,也一颠一颠的跑到两人跟前,跟着天佑学着,说:“妈妈。”
两个孩子一声接一声的要妈妈。
慕洛琛望着他们的眼睛,越发的沉默。
文清收拾好卧房,出来看到他们在闹腾慕洛琛,连忙上前说:“少爷,我这就带他们去睡觉。”
“不用。”
慕洛琛声音清冷的抬手阻止了她。
文清见他脸色不好,忙退到了一边。
慕洛琛一左一右,把两个孩子抱起来,一句话也不说,静坐在沙发上。
他维持了这样的姿势很久,都没有动。
西坪村。
在山里走了两天一夜,叶简汐一行人才到达了西坪村。
只休息了两个小时,她就让凌南晟带着她去找周苏君。
可凌南晟说,周苏君在西坪村外的一座半山腰上,地势险峻,比较难找,而且是晚上,更不能去找人了。
要所有人都休息好了之后,他才肯过去。
叶简汐连着催促了他好几次都没用,只好等着。
第二天早上,凌南晟足足睡到十点钟,才懒洋洋的起床。
等着他收拾好,再发出发,已是中午十二点。
山里的太阳出的晚,落得早,一般在四五点钟就落山了。
这也就意味着,在四五个小时里,他们要上下山坡。
叶简汐心里着急,不停地吩咐所有人走快一些。
偏偏凌南晟的轮椅慢,叶简汐忍不住,亲自推着他上去。
推了一会儿,她累的大汗淋漓。
有跟随的人想要上前帮她,但在那人上前之前,查理出声道:“我来吧。”
他接替了叶简汐,推着凌南晟往前走。
叶简汐擦了把汗,说:“谢谢。”
查理蓝眸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叶简汐的笑容顿时有些讪然,从她允许凌南晟跟他们一起出发之后,查理对她有爱理不理的。
她知道,他在生气。
可她也不想,凌南晟既然能找来,那说明,他一直知道他们的行踪。
与其让他在后面偷偷摸摸的跟着,倒不如,让他到队伍里,那也能看着他。
队伍继续向前,查理推了凌南晟一会儿,觉得轮椅有些麻烦,索性背着凌南晟,轮椅则交给了随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