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恍然发现。
刚才那人的确是凭空冒出来的。
打完人后又凭空消失,自始至终,都没在赵青身边停留过。
他们还真不能就此确定那人就是赵青的手下。
其实,招呼李嵬出来,赵青当时是喊了一声的。
只是,当时这些人早被尤六子吓懵了,有多远躲多远,根本就没人听见。
退一步,就是听见了,这人命关天的关头,他们也不敢乱说。
大眼瞪小眼相互看了半天,众人俱摇摇头。
“……小的没看见那人在沈三奶奶身边停留过。”
十几个人众口一词。
许师爷有些发懵。
一时间竟不知怎么辩驳。
“你这是狡辩!”
见势头不对,杨捕头硬着头皮喝道。
“不是你指使,他怎么可能出头!”
连翠儿都退缩了,怎能再让这女人节外生枝。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赵青纹丝没动。
许师爷声音又软下来。
“沈三奶奶若有微词,到了公堂上只管和赵大人说……你放心,若那人确实不是你指使的,赵大人询问后自会放了你,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还望沈三奶奶千万别为难我们这些抓差办案的小人物。”
“许师爷的难处我明白。”赵青这才缓缓开口,她声音诚恳,言辞间万分的理解。
许师爷顿时松了口气,正要开口。
却听赵青话峰一转。
“若是平日,我也不妨就跟您走一趟,把事情说清楚就是了,相信赵大人也不会为难我,只是今时不比别时,我这些桃子都熟透了,不赶紧处理掉,一转眼就烂了。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当啊……”
声音温婉动听,言辞有理有据,赵青像叙家常一般和许师爷杨捕快说着自己的难处。
说的杨捕头都快哭了。
若不是这件事背后涉及十几万两的利益,他都想自作主张放过她们。可惜,这件根本就不是他能左右的,正想着把人带回去后悄悄在赵大人面前替她多说些好话,就听赵青又说道。
“其实这件事也没有那么难断,三爷生前仗义疏才。的确结交过一些生死朋友,他们路过此地,看不惯他的遗孀被人欺负,临时拔刀相助也是有的。”她坦然地看着许师爷和杨捕头,“不知道两位还记不记得,四年前轰动一时的一桩无头案,为替三爷报仇,有人曾血洗青帮,把帮主穆山的人头正大光明地摆在三爷坟前……若按许师爷今日的推论,当初穆山的人头摆在三爷坟前。人就应该是沈家杀的,就算不是,也是沈家指使的,对不对?”
“这……”
脸一阵红一阵白,许师爷哪敢点头。
赵青也没指望他应声。
稍稍停顿了几息,她又接着说道,“……许师爷身在县衙,相信对这件案子也不陌生,当时从古阑县令,中州知府到谭西省布政使都惊动了。甚至万岁都亲自下旨派了钦差大人彻查此案……可谁也没敢乱抓一个沈家人,妄断血洗青帮是沈家背后指使……”
不疾不徐的声音棉里带着针,她看着许师爷,慢慢问道:“今时今刻。许师爷又怎么能无凭无据就断言那人是受我指使,而不是当初血洗青帮那人?”
声音不高,好似在和闺蜜闲聊一般的淡然。
可听在许师爷杨捕头的耳朵里,却犹如响鼓惊雷,震得两人的耳朵嗡嗡直响。
真是利令智昏,他们怎么忘了。
当年曾有一个煞星。为了给沈怀瑜报仇,血洗青帮,让曾经雄霸西北,名声如日中天的青帮一夜间销声匿迹!
和青帮相比,别说自己一个小小的县衙,就是石州府衙,也不敢招惹,甚至连谭西省布政使,都指挥使见了青帮帮主穆山都要礼让三分。
当年傅万年信誓旦旦地要给自己的恩公报仇,可最终也不过是和穆山坐下来割地让利,以期望穆山能交出凶手,最后仍然是不了了之。
这样一个江湖巨鳄。
竟被人一夜间就连根拔了,从此在西北,不,是在人间销声匿迹。
只为那沈怀瑜报仇。
甚至官府查了四五年,仍旧一无所获。
这样一个可怕的人,他想保护沈怀瑜遗孀,谁又敢动他们?
果真今日让这位沈三奶奶吃了亏,那人灭了自己满门就向碾死一只蚂蚁!
财帛动人心。
十几万两银子是够诱惑,足可以撼动一个人生出杀人越货之心。
可前提是,你得有命去花!
冷汗顺着许师爷杨捕头的额头落下来,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俱有一股劫后缝生的后怕。
空气异样的沉寂。
整个空间都似乎在这一刻静止。
“沈三奶奶说的是……”许师爷擦擦额头的汗,朝赵青抱拳道,“这些人的证词的确不能判断打人者是受您指使,刚才是我唐突了……我这就回去将实情禀报赵大人,”
言辞间一副冠冕堂皇,目光却及其谦顺。
说完,许师爷也不耽搁,和杨捕头带了一群捕快转身就走。
哗……
围观百姓一阵轰动。
“就这么走了?”
“不抓了?”
“真不愧是名震中州的传奇女子!”
“黑白两道翻手间就这么都给摆平了?”
“墨迹什么,快,快,赶紧回去告诉老爷……”
“是啊,快回去告诉东家,若能首先抢到和她的合作权,今后我们就能和闵家并肩而立。”
“……”
嗖,嗖,嗖……
一片喧嚣声中,几道人影飞速向集外掠去。
赵青回头看向翠儿。
“……多谢翠儿姑娘了,不知翠儿的主人是谁,可否带我亲自登门道谢。”
形势急转直下。
直到此刻,翠儿脑袋还晕乎乎的。
正瞪着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一群灰溜溜远去的背影,不明白他们刚刚还连自家老爷的面子都不肯卖,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怎么转眼间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听到赵青问话,翠儿脱口道:
“我家夫人……”
话到嘴边,翠儿蓦然想起她家夫人那凝重神色,心顿时又一咯噔,暗道:
“瞧夫人那神色,就好似很怕见她,却又不得不来见她,也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我就这么报出家门,万一她曾经被夫人负过,根本就不想见夫人,连夜逃走怎么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