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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3章 都是一家人(1 / 2)

南郑城里的骚乱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平息下来。

曹军蜂拥而入,加上有杨松为内应,故而并没有遭遇太多波折。驻守在城里的汉中军,甚至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变成了阶下之囚。典满拿着一份杨松提供的名单,捉拿扣押张鲁的亲信,以及一些权贵要人。

当然了,这份名单里不可避免的夹杂一些杨松的仇人。

典满心知肚明,自有他的打算。

曹军围困了太守府之后,却没有发动攻击。

伴随着城中渐趋平静态势,张鲁闭上眼睛,脸上透出一抹无奈的苦涩。

“开门!”

“主公……”

张鲁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又恢复到往日平静容颜。

他伸手拍了拍站在他身边,一脸警惕之色的青年,恍若自言自语道:“若天命所定,谁也无法阻拦。曹军没有攻击,并不是她们不能攻击,而是为我存一分颜面。别怕,没事儿的!大不了把汉中给他们就是。

回去照顾好你娘和你妹妹,别让她们太担心了……”

“父亲!”

“去吧……”

张鲁说罢,整理衣冠。

青年,是他的独子,名叫张富。

张鲁有一子一女,女儿也已经十三岁,平日里端庄贤惠,颇有大家风范。

张富点点头,虽不情愿,却还是尊令而去。

张鲁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厅堂,沉声喝道:“全都放下兵器,打开府门。”

“主公,咱们尚可一战。”

突然,一个少年抢身站出,大声道:“曹军虽已入城,但城外尚有申耽申仪两位将军在,手中更有数千兵马。更何况,沔阳距离南郑,不过一昼夜路程。阎圃将军得知消息,一定会迅速救援,咱们尚有些胜算。”

张鲁一蹙眉,看了一眼那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王平,巴西人氏。

外祖父何永,乃南郑功曹。末将自幼虽祖父在南郑长大,祖父故去后,便在府中听命。”

却是自己的家将!

张鲁看了一眼王平,淡定一笑,“你以为,阎圃真的能够兵临南郑吗?曹军人马有多少?何人为帅?他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南郑,又岂能没有防范?我倒是希望阎圃别来,否则的话,必然中曹军埋伏。

此大势也!

曹操以族侄曹朋都督西北,其目的并非单纯为了河湟与马儿之乱。

西北局势,不足以让他放出曹朋这头猛虎。曹朋出现在西北,而今想来,真正的目的恐怕还是在汉中。否则,并州战事如此激烈,曹操何不让曹朋督战北疆?这其中的机巧,你还小,看不明白……就算今次击退了曹军,他日曹朋复入汉中,必有惨烈报复。那曹阎王,非汉中可敌。

好了,休要赘言,退下吧。”

张鲁说罢,撩衣迈步走下台阶。

王平心有不甘,犹豫片刻后,紧随张鲁而行。

太守府府门大开,张鲁走出府门。他站在门阶上,看着门外半蹲休息,却仍旧保持警惕之色的曹军,心里面忽有一种荒谬的感受。几曾何时,他会想到有今日之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定了心中的烦躁和慌乱。

张鲁道:“某乃汉中太守张鲁,敢问哪位将军在此主持?”

“主公啊!”

话音未落,从人群中跑出一人。

张鲁一眼认出,来人便是他一直信任,以为心腹的谋士,杨松。

“卑职非是要背叛主公,实为主公谋划。

今魏王主持朝堂,有大兴之像。主公何必为要偏安一隅,却抵抗朝廷大军?”

张鲁一笑,“伯年,我却是小觑了你!”

“啊?”

“我未想到,你脸皮如此厚,如此情形,还敢来见我?”

“我……”

“背主小人,还敢在这里呱噪。”

站在张鲁身后的王平,看到杨松,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张鲁话音刚落,他噌的一下就窜出来,拔剑刺向杨松。杨松吓了一跳,忙转身就跑。

“孝直,救我!”

在他想来,只要他这么一喊,曹军就会蜂拥而上,把他救下来。

可没想到,任他如何叫喊,那些曹军却没有动静。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杨松激灵灵打了个寒蝉,顿时明白了!

这是要过河拆桥……

“法孝直!”

他大叫一声,不想王平已经到了身后,手起剑落,把杨松砍翻在地。

与此同时,法正缓缓从人群中走出,一脸和煦笑容。

如果曹朋在这里,一定不敢相认。法正的模样,变化太大……比之数月前,明显清瘦了许多。整个人黑瘦,不过精神看上去很好。他来到人前,根本不看那杨松的尸体。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单,朝王平招了招手。

“把这个,交给鲁公。”

“啊?”

王平顿时愣住了,有些迷茫的看着法正。

法正朝他一笑,“确是个忠直好汉……莫怕,只管拿给鲁公,我不怪罪。”

王平的脸,顿时红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张鲁,而张鲁此时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说实话,刚才王平冲出去的时候,把张鲁吓得不轻。等到杨松死在王平手里,他犹自感到迷惑。但很快的,他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曹军,并不想为难他。或者说,曹军还需要他张鲁活着,为他们稳定局势。

张鲁点了点头,示意王平接过书信。

王平把那书信拿过来,警惕的退到张鲁身边,将书信呈上。

这是一份名单,其中不泛是张鲁的心腹,还有一些南郑的缙绅豪族。当然了,也有很多无辜的人在里面,显然是被杨松构陷,列入了名单。

“鲁公,在下法正,忝为前将军府郎中。”

“法正?”

张鲁把书信收起,盯着法正,突然冷笑两声道:“而今某不过阶下之囚,鲁公二字,愧不敢当。却不知法郎中有何指教?可要张鲁献出项上人头?”

王平闻听,下意识握紧了宝剑。

法正却笑了,他负手而立,连连摇头,“鲁公时至而今,尚不明形式吗?”

“嗯?”

“正要杀鲁公,不费吹灰力之力。

鲁公这太守府,在正眼里,更算不得什么。若想要杀鲁公,早已破府而入,何必等到现在?也许鲁公会以为,正不敢杀鲁公,乃是为了要鲁公协助。”

“难道不是?”

“鲁公,我大军兵临南郑,而你却毫无所知。

你以为,区区汉中,真可以阻挠我家将军脚步?取汉中,易如反掌,但将军心念旧情,不愿大开杀戒。昔日我家将军,已微弱兵力,如无根飘萍,却轻取凉州,威震西北。而今将军手握西北三十万大军,更有辎重无数,随时可以突入汉中,令这南郑血流成河……然将军不为之!

实为昔日之情分。”

旧情?

张鲁这一下,可真的是糊涂了。

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和曹朋究竟有什么旧情。

曹朋才多大一点,又怎可能和张鲁拉上关系?曹朋出生的时候,张鲁便已经入仕。等曹朋成名的时候,张鲁更坐稳了汉中王的位子,怎可能与曹朋有旧?莫非,我认得曹朋的父母?不可能啊……听说那曹朋从小在南阳长大,他父母更与汉中没有半点关系,这旧情,又从何说起?

张鲁,一脸疑惑,怔怔看着法正。

“鲁公,尚记得巴州米熊乎?”

“甘茂?”

张鲁听到甘茂这名字,忍不住唤出声来。

巴州米熊,那可是五斗米教的元老级人物。论辈分,张鲁见到甘茂,也要尊一声师叔。不过后来刘焉父子打压五斗米教,张鲁与之反目成仇,五斗米教旋即从益州撤出。甘茂当时和张鲁产生了分歧,不肯离开益州……后来,甘茂遭受刘焉父子迫害,最终不得不背井离乡,远赴中原。

每每思及此,张鲁就感到可惜。

那甘茂是五斗米教的护法,也是一个人才。

可惜从那以后,张鲁就再也没有听说过甘茂的消息。

“茂公,今安在否?”

张鲁有些激动,忍不住上前一步,看着法正。

法正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茂公四年前,已病故于荥阳,而今葬于天陵山中。”

“啊?”

张鲁不禁露出失落之色。

法正道:“我家将军,少时曾受茂公之助,有活命全家之恩。发迹之后,茂公便留居于荥阳,将军私宅之中。将军当初因怒杀韦端父子,而被大王责罚,幽居荥阳两载。时心情极为抑郁,是茂公每日为他讲解黄庭,才得以宽心。茂公曾有意托付将军,请他代为照拂五斗米……

将军应之。

后茂公临终前,执将军手,言:若有一日见得天师,请为五斗米护法。

将军,亦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