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次出行本来是送叶霓上路,因此轿子不再是之前那种又小又窄的样子,而是四方四正的,轿内还铺着软褥子。
白下巷往外走绕过两个官道便是皇城,谢长安步子大,不多时便去了,有他在,还有李公公在后面跟着,守卫们自然不敢拦。
这么一路畅通无阻,居然直接到了皇帝办公的偏殿。
李公公小跑着上前道:“殿下,使不得了,前面就是圣上处理政务的偏殿,您看。。。”
看什么,自然是要下轿子,皇帝就在不远处,原本早就要下轿撵的,但谢长安不提,四位侍卫也不敢问,只得这么一路抬过来。
叶霓不想再生是非,便主动下了轿撵。
李公公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忙不迭地进去通报,而后她与谢长安才得以进殿。
那大殿正中央站着一对中年夫妻,中年汉子面容和善,还蓄着不长不短的胡子,正温和地冲两人看过来。
“长安,你已经过了弱冠,为何行事还是这般草率?”
被提及的郎君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作揖:“儿臣有罪。”
说完这些,他便拉着叶霓一道跪下。
偏殿不同于正殿,能来这儿议事的大臣,大半都是皇帝的心腹,而蒙岚作为史官,此时也尽忠职守地站在偏殿的后方。
这变故属实是皇帝皇后没想到的,皇帝站在高台,惊疑不定地瞧着这两人。
他身边的皇后亦是蹙眉,但还在尝试挽回,于是开口道:“文悦,你父皇并未置气,父子之间,不用行此大礼。”
可高台下的人却不管不顾,还是长跪不起,大有皇帝不听他的话他就不起的架势。
皇帝都要被气笑了,说道:“文悦,父皇竟然不知,你在外游历数年,除了建立立业,还学了一身的混不吝回来,嗯?”
谢长安叩首,闻言也不曾抬头。
按照道理来说,他如今应该在远赴关外的路上,可如今平白出现在偏殿内,不仅皇帝没问,周遭的大臣亦是没人发问。
只因在场众人都清楚,这叶大人,本来是要死的,百官在此,其实也不过是做个见证。
见证甚?那自然是见证圣上的清白,那叶大人自己稀里糊涂的死了,和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呀。
不信?不信你大可去问呀,那日皇帝可是与众臣子在议事,连史官大人都在场。
至于叶霓?这事儿虽然是冲着她来的,如今人站在堂内,命运却掌握在别人手中,她默默记下了今日之事,也挥起裙摆随谢长安一同下跪。
她脑袋贴着地板,姿态卑微。
只是这种卑微,也仅限她和谢长安这么想,这大殿上的其他人,可都觉得她胆子不小。
毕竟皇帝想杀她,儿子却赶来救架,不仅如此,还变相地逼着皇帝听他和叶霓狡辩,这不是胆子大又是甚?
大殿里安静到一根针掉了都能听见,宫女侍卫更是静默颔首,大气不敢出一句。
皇帝默默地盯着两人黑漆漆的后脑瓜,最后也实在受不住了,于是开口道:“说罢,父皇听着就是。”
其实对外,皇帝与谢长安之间更多还是以君臣相称,如今皇帝自称父皇,其实就是退了一步。
毕竟这事儿说起来,也是他不对在前,不声不响就要砍了自家儿子喜欢的女娘,这换谁谁能心平气和的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