壢若是问严文通后悔么?他其实是后悔的,因为将他妻子牵扯进来,可再细细问下去,他心中却觉得畅快,畅快在于为官多年,他总算做成了一件他想做的事情。
但心中还对两人有所亏欠,第一自然是他的妻子,他妻子乃盛京的高官之女,生来就养尊处优,老丈人将妻子托付给自己时也是再三叮嘱,可他年轻气盛得罪了贵人,导致一直屈居于一个小小的国子监。
另一个自然就是叶霓了,事实上他非常欣赏叶霓,可惜了。。
他微微眨了眨眼,将妻子拉过来,低声道:“叶家三娘生性正直豁达,为人也大方,此事是我招惹她在先,可她也只会记恨我一人,万不会为难你。”
妻子蹙眉,“严郎,你这是何意?”
严文通将她散乱的头发挽好,又将身上剩余的银钱塞进她手中。
“沧州实在苦寒,且水质恶劣,你本就是生养在盛京的女娇娘,不必跟着我受苦。”
妻子面色发白,似乎难以接受,“那我呢?你将我留在盛京,我怎么办?”
“七殿下心有伟略,只要我好好为他做事,他不会找你麻烦。”
说到这里,他眸色深深,道:“若我久不归京,你就找个男人再嫁了罢。”
说完这些,他冷酷地将怀中的妻子推向老仆,嘱咐对方务必看管好了。
老仆也沉默着点头,似乎早有预料。
车马滚滚,领路人在前面吹着号子,两队车马分作两头,距离越来越远,可严文通从始至终都没回过头,徒留妻子一人声嘶力竭地呼喊。
谢长安得知此事时轻笑了声,道:“原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却是个伪君子。”
“主公何出此言?”殷诚不解。
“将妻子的安危建立在我们的良心上,你觉得靠谱么?”
何况严文通刚刚背刺了他们,就算他们不亲自动手处理,也多的是上赶着巴结的势力借用他妻子来讨好他们。
严文通在朝为官多年,对官场上明里暗里折辱人的手法也一清二楚,这种情况下还这般做,不就是虚伪么?
在明知这些的情况下,还假仁假义言说怕妻子受苦,若真的那样怕,为何严文通还敢做这种事?
“如此说来,严大人并不是出于担忧妻子才放她归京。”
“不错。”谢长安颔首,“吕梁山山贼颇多,就算有领路人带头,也未必能躲过山贼。”
除了山贼,他妻子娇生惯养、身子柔弱,万一路上生了病什么的,实在耽误进程,一个不小心还会搭进去自己的身家性命。
“如此看来,严大人只是怕麻烦危险罢了。”殷诚面露气愤,此前他对严文通也算是尊崇有加,但没想到背地里居然会做出抛弃妻子这种没良心的事情,实在叫人不齿。
“三娘可知此事?”谢长安问。
“尚且不知晓。”殷诚轻声道。
他点头,道:“马上她二姊便要来了,正是欢心的时候,莫要叫这些琐事烦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