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素来是文雅贵公子的相貌与气质，此时却微微露出锋芒来，他端着茶杯，浅浅抿了一口：
“他们二人这般做，走先斩后奏出其不意的路子，倒是有趣儿。”
为何有趣？
一来那本是叶霓超市新店开业的点，他若是临时喊停，只怕会影响到叶霓辛苦筹划许久的铺子，再者，明眼人都知晓他们二人是拥护他的众多党羽，若是他大庭广众之下给人难看，指不定就会传出党羽内部不睦的传闻。
最最要命的是，他们拿捏了他的痛点。
“你如今想拉拢的人，也正是今日前来参与文试的那一拨？”叶霓后知后觉道。
谢长安颔首，如此一来，就算他对严文通与祭酒的先斩后奏恼怒，却也不会发作，若是发作了，先不提底下已经支持他的臣子们会如何想，日后他再想拉拢人才，定是千难万难了。
“三娘以为如何？”
叶霓摇头，她对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实在没有天赋。
谢长安淡淡道：“但说无妨，左右也没个外人，你怕甚？”
她一愣，突然明悟了他的良苦用心，这种事情日后定然只多不少、防不胜防，只要她还在盛京一日，当值一天，还与谢长安有牵连，定然避不开。
既然避不开，那便要迎面而上，眼下就是那个开始。
“此话在理，就算有你护着，我也不能一味地做缩头乌龟。”她这般说道，没注意到对面的郎君一直定定地看着她。
叶霓将今日之事在脑子里翻腾了几遍，有点想法，却说不上是何处不对劲，考虑到他们必然是早有预谋，于是又将前两日与他们二人同在国子监当值时的情景拿来琢磨。
半晌后，她说道：“当时祭酒与严大人允诺过会前来贺喜，可此事我并未外传。”
这就是怪异之处，一开始叶霓确实打算将两位鸿儒当做宣传点，可想了想后，她放弃了这个提议。
一来是认为双方不过是同侪，人家指不定是看在谢长安的面子上才答应的，若是再锣鼓喧天地宣扬，只怕叫人感到勉强。
再者，这时候人们间的通信并不发达，国子监监生的课业又重，就算是监生们无意中得知了这则消息，又是如何那般迅速地叫许多儒生知晓这个机会？
从两人同意过来，到她铺子开张，中间只有五天不到，短短五天内还夹杂着南宫蔓要被斩首示众，以及张仙人当众戳穿她“妖女”身份的抓马事件。
凑热闹是人的天性，这么有冲击力的事件在前，仅隔了一天的时间，大家会这么快地完成注意力转移么？
何况这还是盛京，每日总是有数不尽的新铺子开张，可也不见得新铺子就值得一去，真正值得去的是存活下来的铺子。
谢长安颔首，“不错，那你心中可有人选？”
叶霓默了默，具体人选倒是真没有，可思路与线索还是有的，这人定然与国子监有干系，在儒生中略有名望。
线索出来是出来了，可再多也没有了。
说完这些后，她迟疑着摇头。
谢长安也不着急，只叫她再想想。
“真不知。”她实诚道。
“南宫家的，现在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