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谈卿洛话音落下,周围也跟着安静下来,只有些许风声在空气中回荡。
北御国的百姓以为秦家受兴德帝重用,每日可安枕无忧,但他们不知道秦家已是皇室的眼中钉。
倘若不是兴德帝担心失去民心,恐怕早已找出百十种借口除掉秦家了,但也因为他有所顾忌,秦家才能留存至今,尽管他们的处境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秦域安始终沉默着,他不知道该对谈卿洛的话做出什么反应,方才看见二哥躺在床榻上的样子,让他一时陷入了迷茫。
“你也不用太担心了,虽然我说你二哥中毒太深,但也不是没有医治好的可能。”
谈卿洛看他一脸神情凝重,想了想,又道:“我不想骗你,救你二哥这件事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会尽力医治他的。”
说完,她起身打算离开,既然确定了秦之渊的病症,那她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尽快想出医治他的法子。
可还未等她往前跨出步子,突然就被秦域安拉住手,“你为何要这样帮我?”
秦域安抬头仰望着月色下的人,回想他们相识至今,谈卿洛不仅从来没有害过他,甚至这一路走来她还多次出手救了自己。
一开始,他确实厌恶跟昌平侯府的这桩婚事,成婚后还三番两次试探谈卿洛,可她却不计前嫌救了三哥,甚至还治好了自己的腿,眼下还帮忙救二哥。该做的不该做的她全都做了,甚至从来没有跟他抱怨过,可她究竟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想不通的事。
“我……”
谈卿洛目光平静的跟他对视着,忽而想起她生前来北御国之时,师傅曾对她的叮嘱,当时她就是为了秦域安才来的北御国。
只是没想到她会被奸人所害,死后还魂穿到谭卿洛身上,并被皇上赐婚与秦域安。
所以不论从哪方面想,她跟秦域安都注定了有缘。
“缘分。”
秦域安望着她愣了愣,似是没听懂她的话,往前凑近问道:“什么?”
这时,谈卿洛看见旁边的酒壶,于是弯腰将其拿在手里,然后再次看向秦域安。
“我说我们俩挺有缘分。”
秦域安再次愣住,等他回过神时,屋顶上只有他一人,不见谈卿洛的身影。
缘分?
要真说起来,他们确实是有缘分的,否则也不会成婚。
翌日,秦域安双腿残废后首次上早朝,只是与先前不同的是如今他双腿痊愈,再不是任人宰割的秦域安。
“今日当着诸位臣子的面,朕要再次祝贺秦大将军回归朝堂,日后有他与各位的助力,北御国定会繁荣昌盛!”
兴德帝脸上的喜悦难以言表,大殿之上所有朝臣都看向了秦域安,纷纷恭贺他双腿痊愈。
少数大臣则是一声未吭,带着不屑的目光打量起秦域安,待大殿上祝贺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们一个个才接连出声。
“听闻秦大将军此次在宫外遇到刺客,照理说,将军当时双腿还未痊愈,那又是如何脱险的?”
“这事我也听说了,好像还不止一次刺杀,如此将军还能全身而退,属实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秦大将军与镇武侯一同回京,路上遇到刺杀有镇武侯相助,平安无事倒也正常,可在那儿之前……”
几个看不惯的秦家的大臣说个不停,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秦域安有事隐瞒,想以此治他欺君之罪。
兴德帝见此情形并未制止,他早已猜到今日秦域安上朝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对他来说,他们大殿上闹得越难看越好。
“多谢各位同僚关心,只是我能平安回京全是因为皇恩庇佑,再加上一点点运气罢了,不足为奇。”
秦域安面上至今毫无变化,他不卑不亢的回应几人后,转过身向兴德帝行了一礼,继续道:“此次臣在京外所经历之事,我早已向皇上禀明,若是诸位心中存疑,我倒是不介意当着皇上的面再如实叙述一遍。”
说话间,他凌厉的目光在几人脸上一一扫过,“诸位……还想听吗?”
几人脸色瞬间大变,望着一脸冷峻的秦域安,又小心翼翼观察兴德帝的神色变化,最后纷纷低头服软。
“是我想太多了,还望秦将军别把方才的话放在心上。”
“秦将军能平安回来,我等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关心则乱,故而说错了话,望秦将军海涵。”
“实在是对不住,赵某方才失言了。”
兴德帝面上神色未变,心里却是恨不得破口大骂几人,若是他们再强硬一些,兴许能借此机会让秦域安吃点苦头。
这可倒好,反而让秦域安气焰更盛了。
“诸位爱卿都是我朝栋梁之才,理应相互携手共进,今后有话大可直说,只要是为了北御国,朕都会秉公处理。”
“皇上英明!”
秦域安随众大臣行礼,恍惚间似是又听见了谈卿洛昨夜说的话,忽然觉得她那时说的话很有道理。
君要臣死,这句话的关键之处在于君。
若是明君,为了家国大义牺牲又有何妨?
但若是昏君,自我牺牲却导致百姓生灵涂炭,岂不是令人可笑至极?
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