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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1 / 2)

韩国栋“昏”了一夜,陛下就在床前守了一夜。第二日下朝,更是片刻等不得赶回勤政殿。

他望着老师衰老苍白的脸,陷入深深的自责。

“都是朕的错,朕不该因心中猜疑而试探太傅。”

所谓百密一疏,他选了个空旷之地,安排得极为周全,确保两人不会出事。然算计了所有,唯独漏算太傅年迈,身手迟缓,不比从前矫健。

昨日一夜不眠,过往点滴涌上心头。先帝在世时,秦王陷害他残害皇室,废太子之声日益强烈。

太傅毅然决然站出,说废储乃祸事,动摇社稷之根本。说到底还是他的错,他身为太子之师,未尽到教育监督之责,愿以一己之力承担过错。

纵使先帝万般重视依赖韩家,仍是怒火中烧。呵斥太傅包藏祸心,参与党朋之争,将之停职禁足在韩府。直到后来秦王败露,真相大白于天下,韩家才得以官复原位。

“哎,”想到这里,周武煦忍不住叹气。

深悔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了嘉乐童言。

“陛下何以叹息?”

病床上传来韩国栋关切的问询。

周武煦先是一喜,亲自端汤药伺候,而后遣散婢女,两人独处一室。

“陛下这是做甚?”韩国栋心惊。

“老师,”周武煦愧疚地低下头,“朕羞愧见您,昨日之事皆由朕私心而起。”

勤政殿内就他们师徒两人,韩国栋仰头,目露怀念,“有十来年没听陛下如此称呼老臣了。”

周武煦更是愧疚难言。

“昔年陛下年幼,臣全身心教导,唯恐言不尽,知不言。臣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是以陛下荣登大统之际,臣便带着韫玉辞官归乡,试图给这段师徒之情一个善始善终。后陛下亲自光临寒舍,请臣出山。”

“臣见朝廷波诡云谲,陛下孤立无援,终是放心不下陛下,应了陛下请求。早知今日这般局面,当初就该坚持到底,不再踏足这京城之地。”

他幽幽长叹,忍不住摇头,“臣本不想说这些,只江山如初,臣心依旧,陛下就真忘了昔日的情意否?莫非当真如世人所说,同苦容易,共甘难……罢了,臣这一把老骨头,合该激流勇退,现今如此,正该辞官归田。”

“老师,”周武煦慌忙扶住他的身子,只差弯曲双膝给他跪上。

“都是绍安之错,”他也不知怎的一时脑子不清晰,用了这么个馊主意,“绍安愧对老师。”

韩国栋摆了摆手,“陛下这是做何?且起身。陛下堂堂一国之君,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何用向任何人致歉?”

又说:“臣年长陛下二十余载,看着陛下长大,如何不知陛下天性善良仁德?而今韩家家族旺盛,正处风口浪尖,陛下猜疑乃人之常情。陛下既食五谷,如何能免了常人思量?老臣都明白。”

他越表现得大度宽和,周武煦就越不安羞愧,往事清晰浮现在脑海,他更是诚恳向韩国栋致歉。恳求其不要心灰意冷,辞官归乡。

两人一个心灰意冷,一个恳切挽留。眼看着拉锯战打响,没个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外间就有人来报道。

“启禀陛下,吕婕妤薨了。”

周武煦与韩国栋二人停下推诿,前者扬声问道,“昨日不还只是肺热吗?如何一夜之间就薨了?”

“太医说是感染了风寒,邪气入体,高热不退。婕妤本就体弱,就没能撑过晨时。”

殿中一片沉寂,韩国栋示意周武煦先去处理后宫之事。吕婕妤虽只是婕妤,然她是楚王生母,自是与别的妃嫔不同。

周武煦没有耽搁,立刻拟旨,追封吕婕妤为吕慧妃,以四妃之规格安葬。

其实按照宫中规矩,儿子封王,嫔妃都会跟着晋级。只不过楚王在皇后身边长大,晋升婕妤为妃,有挑拨生母、养母之嫌。是以楚王虽为王,其生母仍为婕妤。

宫中出了丧事,韩国栋自是不能再留,睡醒后就回了韩府。

因着韩国栋遇刺,陛下赏赐不断,韩府上下一片关切戒备,几个孙子孙女争先恐后上前尽孝。

苏希锦每次去时,都能看见三房的人侍奉蹋前。

这日她去时,正赶上韩国栋赶三房的人离开,“你们且回去吧,不过一点皮肉伤,何必如此紧张?弄得整个府上人心惶惶。”

他能走能动,又不是要死了,何需他们床前孝敬?

“年轻人就得有年轻人的样子,”他说,“该读书读书,该写字写字,不能因祖父受伤,而倦怠学业。”

上哪儿学的这些个面子功夫。

“是,祖父。”韩温玉一众人说道。

韩国栋瞥了着几人,严肃凌厉:“我韩家女子,也是要识字晓礼的。多向你们大哥大嫂学习,目光长远,心胸开阔,莫要困于一院一宅。”

“谨记祖父教诲。”

点到即止,韩国栋不再多言,对门口的苏希锦招了招手,“你且进来,陪我下一局。”

如此随意姿态,让小辈们羡慕不已。

苏希锦今日来别有目的,前次陛下对她说那话,让她摸不着头脑,总觉得很重要。

“听说你前几日去跟陛下要钱了?”

“是。”苏希锦回神,“皇陵原为皇室墓陵,本不该走户部支出。”

韩国栋点了点头,此为先帝遗留问题,解决了也好。

苏希锦却想起了一件事,“师父,如果我没记错,您以前曾任过户部尚书。”

“陈年往事了,”韩国栋盯着棋盘,手臂受伤脑子更是灵活,“户部康大人是个能处事的。”

就是滑得很。

“前几日陛下说户籍、收税一类,让徒儿莫要让他失望。说的隐晦得很,徒儿总觉里头有大文章,可又想不通其中关窍。”

韩国栋手下一滞,“陛下真这样说?”

“嗯,师父,陛下莫不是有什么大事让徒儿去做?”

“户部不就那点事儿?”韩国栋微微一笑,“自己遗留的问题,自己解决。”

自己遗留的问题?苏希锦愕然,她什么时候遗留下问题?遗留下的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