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要离开,惠州全员沸腾,百姓闻得消息,全跪在苏府门口,恳求苏大人不要离开。
“大人是惠州百姓的再生父母,大人走了,咱们今后可怎么办?”
他们被乌衣教控制多年,好不容易来了个清明廉洁,能干为民的官员,才有了现在平稳安宁的生活。
若是苏大人走了,新上任的官员不办事,又贪赃枉法怎么办?
县官不如现管,有个为民做事的官员,可比有个圣明的陛下来得好。
“恳请大人留下来,继续为惠州主持公道。”
“恳请大人留下来,继续为惠州主持公道。”
林氏感动抹泪,求助似的看向苏希锦,意思是要不咱们不走了吧?
娘亲意志不坚定,苏希锦摇头,拍了拍手掌,“圣旨已下,君恩不可辞。本官蒙受君恩,为君办事,佑民安泰,不过是领命行事罢了。如今惠州纪律严明,百姓安居乐业,本官也该功成身退,为其他需要帮助的地方添砖加瓦。”
“大人!”
百姓继续高声呼喊,苏希锦摇头示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本官为民办事,实是陛下对百姓的恩典。诸位不必担忧,下一任官员也为陛下所派,德才兼备,远仁心超与某,是个实打实的好官。”
众人这才没了后顾之忧,只依依不舍,潸然泪下,各送农作物。
苏希锦谢而辞退,“路途遥远,不好携带,也带不走。大家且留着自己受用,否则本官亦走得不安。”
又说了好些安抚的话,才让他们放心而去。
苏希锦深呼一口气,转头见林氏倒在苏义孝怀里抹泪,许多丫头也是如此。
“这是做甚?”她笑,“要不将你们留下?”
“大人可别这般说,”有丫头回,“大人去那里咱们就跟去哪里。”
“你个促狭儿,”林氏一指点在她额间,“小心他们当真了。哎,说起来当初来这边时,浑身不适应,如今住习惯了,反而不想走。”
“那娘亲要不就留下来,正好与二舅母做个伴。”
因着她要离开,加之林舒立的政绩在,苏希锦将后者提到州府当参军。用以确保她走后,惠州船、盐政策能实施下来。
“你这小冤家,”林氏娇嗔,“若非娘亲要回去见女……,说不得真留下来。”
女?女婿。三年已过,两人亲事尚在,怎么也得成亲了。
自家娘亲心中之想,苏希锦如何猜不到?只装不晓得罢了。
“大人,陶老求见。”
闻得此言,苏希锦微微一愣,旋即吩咐,“接到前方客厅。”
一月不见,陶老依旧挺拔,满头白发,眼神与精气都不复从前。
甫一见面,陶老扯了扯嘴角,“听闻大人明日回京,草民特来探望。”
寒暄两下,他开始致歉,“月前之事,皆因儿子贪念所致。差点阻断大人升迁之路,陶某教子无方,深感愧疚。”
一个月前那场决堤案,便是陶家人所为。正确的来说,是陶家二房的人。
陶家已然分家。
陶二与钟大人联合,在筑堤时,对疏浚工程做手脚。钟大人答应事成就让陶家二房再登富贵,踩大房一头。陶二答应,便有了后来的事。
至于钟大人受谁指使,苏希锦不知道,还需要回京查明。
“陶老不必愧疚,成年人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何况当初朝堂,陶老曾帮她说过不少话。这点苏希锦一直铭记在心。
陶老叹息,成也儿子,败也儿子,半载基业全毁于儿子之手。
“今日前来找大人,一为大人送别。二是想与大人说一件事。苏大人附耳过来。”
如此神秘,莫非是机密?
苏希锦侧身而去,却听他在耳边轻轻说出几字,震惊难言。
“这这……”她结结巴巴,“大人确定?”
若这消息传出去,将朝野震动,席卷后宫,令各皇室不安。
“当时草民与大人一般神情,”陶老苦笑,“可惜还没来得及核实,就被贬官流放。此事老夫不曾与外人说起,就当是还大人的恩情。大人回京且小心行事,切莫轻举妄动。”
苏希锦艰难地点了点头,两辈子都不曾遇见这样狗血的事。
晚间她叫来林舒立,交代走后的事,“我走之后,一定要发展海域,加强海防。范知州虽欺软怕硬,见风使舵,但能力过关,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很多事,你可以利打动他。至于下任通判牛大人,据李公公说,是位铁面无私,不善权谋之人。”
“到时恐怕两人多有矛盾,只要不危及百姓,表哥只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
林舒立一一答应。
………
要看一个官员在任时,有没有贡献,得不得民心,你只需看她离任时,百姓们的反应。
譬如苏希锦走的时候,百姓十里相送,感恩戴德,泪湿衣襟。
由此可见她在民众心中的地位。
“勤奋,诚实,友善,踏实”是苏希锦留给惠州百姓的八个大字。
“人民有信仰,民族有希望啊,”两旁树木倒退,苏希锦拉长声音感叹。
陈国的希望在周武煦身上。
后面船舱传来女医馆大夫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她莞尔一笑,这场景与当初登州时真像。只不过没有马车,亦没长歌送行。
要说三年前走时,虽满足她外任诉求,到底不是滋味。她要走,怎么也得自己心甘情愿才是,而非蒙受不白之冤。
轮船平稳,路过一处时,不小心颠簸了一下。未曾放稳的圣旨,从榻上掉下,展开在地。
昨日未曾听清,今儿才愕然发现圣旨上有一行字:特封为户部郎中,尚书不可干涉。
周武煦这是打的什么算盘?苏希锦拧眉,莫不是又要坑她?
户部郎中乃户部尚书、侍郎下的人,一个户部有数名郎中,是尚书和侍郎的下属。
可周武煦却特意加一句:尚书不可干涉,他什么意思?
让她特立独行跟上级互怼,还是信不过户部尚书或是有什么难啃的骨头要交给她?
想不通。
………
京城,福宁殿。
周武煦刚送走得意宠臣韩韫玉,又迎来爱女嘉乐公主。
“韩大人最近挺忙的,”小公主嘟着嘴唇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