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又给她带了一份花粉?”
“我有那么蠢吗?”周绥靖瞪她。
苏希锦点头又趋于他的淫威,不得不摇头。
“她让我带她见韫玉,想和他当面道歉。”
说到这里,他似乎觉得自己很聪明。
“这次我留了心眼,宫里唤了个太医,她也无计可施。只半个时辰后,韩少仆上门兴师问罪,问韫玉为何打妹妹。”
周绥靖当时一脸懵逼,等明白自己又被利用了,当着韩少仆的面直接赏了她一巴掌。
“至此,她再不敢出现在我面前。不想这么多年,又找上了你。”
不是死性不改是什么?
那时她才五岁,周绥靖从未见过心机如此深沉的小孩儿。
苏希锦想起那双单纯无辜的眼睛,若非亲身经历,恐怕无人相信。
可小孩子哪有如此心机?必定耳濡目染,有样学样。
苏希锦看向韩韫玉,明明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却有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童年。
“没你想的那么夸张,”韩韫玉无奈,“我自小跟在祖父身边,与那边来往并不多。至于绥靖说的……也只有他会相信。”
周绥靖也是倒霉,刚来帝都就被小孩子上了一课。至今耿耿于怀。
苏希锦不知韩珠玉打着什么算盘,自荣昌公主婚礼后,她就忙了起来。
一方面舆图数据齐备,她花了半月将之完善,做成了一份宽十八寸,长二十寸的标准全国舆图。
其上山川河流,矿石植被,环境气候,县镇官道,林林种种均标记在内。
此乃世上第一张详细准确的全国性舆图,便是后世也极具考古价值。
周武煦亲自将之与玉玺收藏在一处。除了枢密院和兵部几位大臣申请,寻常不视于人前。
“足不出户便能眼观江山,这小丫头当真大才!”
他捧着兵部献上来的舆图,爱不释手,视若珍宝。
韩国栋亦双眼发亮,毫不掩饰内心的震惊。
周武煦看了一会儿,一拍大腿赞道:“太傅当年辞官辞得好啊!”
不辞官,哪能挖出这么一个小丫头。
理是这么个理,但韩国栋总觉得这话别扭。
周武煦的震惊还没完全平复,就听淮南转运使刘大人求见。
“宣!”
“陛下,大喜啊!”
刘大人人未至声先到,脸上带着不能自已的狂喜。
周武煦与韩国栋均疑惑看向他,这个老狐狸人在宫外,也知道舆图之事了?
刘大人没注意两人的神色,双手捧着一块银白之物,“陛下,您看这是何物?”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铁块。
许迎年张开双臂挡在周武煦身前,“刘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逼宫吗?”
“嗨呀,”刘大人一掌拨开他,“陛下,这是铁块,用苏翰林的精炼之法得到的铁块。”
此铁坚韧,色泽纯净,尚未开锋便能见到其中的锋芒。若是经过千锤百炼,不难想到是怎样的光景。
他将铁块献给陛下,口里道,“臣按照苏翰林提供的图纸,搭建了简易矿炉,又以焦炭、铁粉吹至进去,虽无法做到苏大人要求的那般,但此铁已远胜寻常。”
“更要紧的是此法得到的铁,大大缩减了炼制的时间和铁矿,且纯度不减只增。”
刘大人喜不自禁,一口气说完,却发现大殿里一点声音也无。
“陛下?”
周武煦恍然回神,“此……此话当真?”
“当真!”刘大人斩钉截铁,“待臣回到淮南,按照图纸精搭矿炉,想必使得到精铁更纯。”
周武煦与韩国栋喜上眉梢,有如此神铁,陈国军队武力将更上一层楼。不需几年,定能赶上辽国军队。
先有火器,又有舆图,现在是炼铁术,以后还不知有什么呢。
周武煦叹道,“她简直是陈国无价之宝。”
韩国栋二人点头。
旺家旺国旺社稷,空智大师所言非虚。
“朕得赏她些什么。”周武煦琢磨。
另一边,苏希锦开始编撰《资治通鉴》,却在选人上犯了难。
国子学不乏人才,然这些官二代涉世未深,看待问题单薄,不是她所想要的。
所以她从一开始便盯上了三馆中人。
三馆中有许多人都是科举之后无官可做,或等着朝廷有空职顶替,或等着重参下次科举。
这样的人正缺工作,文学素养又远超国子监的学生。自然更合适编写史书。
然而当苏希锦去三馆寻人时,却没人愿意跟她走。
“笑话!令我等同进士听一个女流之辈安排,简直奇耻大辱。”
“前儿京中书院聘请我过去教书,我都没去,何曾稀罕这表里风光。”
“也别这么说,若史书成,则名留青史。”
“哼,便是成了又与我们何干?还不是她的功绩?”
堂下众说纷纭,苏希锦沉默听完,记住那几个反应激烈的,起身询问,“大家当真这样想?”
众人不语。
“想必本官未与各位说明白,此书若成,每人榜上有名。且编写途中,每人可获得俸禄,他日有官职递补,也当比他人优先一步。”
苏希锦说道这里有些遗憾,“皇上口谕是本官想要哪个,便选哪个,无须经过你等同意。然本官觉得编俢史书乃利国利民之事,自当各位心甘情愿才好。既然各位不屑于本官为伍,那本官也不强人所难。”
说完踏着步子,坚定离开。
“苏大人且等一等,”有人叫住她,“我愿为苏大人效力。”
这声音十分耳熟,苏希锦回头,竟然是邵钰。
“好。”她冲他温和一笑,“不是为我效力,是为陛下为社稷效力。”
见有人出动,原本被她打动的人面面相觑,蠢蠢欲动,却不知为何不上前。
苏希锦跟邵钰一同走出史馆,微微有些惋惜,看来真得去太学等院挑选学子了。
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她得再费些功夫指点。
“写史乃史馆中人毕生心愿,苏大人可知他们为何不愿跟着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