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紫宸殿内,熏香缭绕。
长治帝端坐在上首,看着底下疼爱了多年的儿子,此刻却只剩了厌恶与恨,“朕待你不薄,除了储君之位,什么没给你?权势?体面?朕甚至允许你越过亲王的规制扩建恪王府,乔氏焦氏,朕从未亏待过,你竟还不满足,时刻惦记着朕的皇位!屯兵谋反?你是当朕死了吗?”
恪王被连夜囚车拉回宫中,已然蓬头垢面,他目带凶光,直视长治帝,勾唇冷笑,“父皇既知我对储位的渴盼,皇兄死了,您却始终不肯立我为太子,倒是选了那个贱妾生的老九做储君,儿子怎能甘心!您若是不愿我做太子,何苦又要给我那么多东西,你给了我希冀,却还要我屈服于老九,做一个百无一用的亲王!儿子不服!”
“啪”
茶盏被狠狠摔在恪王脚边,霎时间水花四溢,满地狼藉,水渍浇湿了恪王的衣角。
“没心没肺的东西!朕想着你不能做储君了,待你十分宽厚,倒是纵容你养大了野心咳咳咳……”这么多年的疼爱,说不心痛那是假的,长治帝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猛烈咳嗽起来,“你和你母亲,没一个好东西!”
这动静,吓得门外的李吉连忙奔进屋来。
“陛下!”他忙扶着长治帝,递上绢帕,“陛下没事吧?”
“叫太子来紫宸殿!叫他来,看看他这野心勃勃的兄长!”长治帝喘着粗气叫嚷。
“太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李吉扶着他,余光却看到洁白无瑕的绢帕上染上了丝丝血迹!
“陛下!”他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长治帝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最后虚脱坐到宝座上去,登时一股凉意泛上心头,“护驾!护驾!”
立马便有十几人从内室里涌出来,将长治帝紧紧护住。
“父皇,您已经老了,我和九弟的事情,您又何必插手?”恪王笑着,拍拍衣角站起来。
长治帝这才察觉不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身子已经无力了,不由大骇,“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恪王像是有恃无恐,根本不惧怕那十几个暗卫,“只是一点熏香而已,叫父皇暂时歇一歇。”
闻言,众暗卫才发觉自个儿的体力不如全盛时期了。
李吉惊得忙去查看香兽炉内的东西,“陛下!这里头的熏香,被更换过了!”
“逆子!!”长治帝怒吼。
“呵,逆子也好,爱子也罢,总归您的江山,该给我了。”他话音刚落,紫宸殿大门顿时大敞开来,一队队手执长矛的兵士涌入紫宸殿。
即便那些暗卫再如何骁勇善战,也是寡不敌众的,更何况他们此时根本无从迎战。
“宫城已经被监门卫队围困了,这是一份退位诏书,当然了,也是继位诏书,父皇只需在末尾添上几个字,将玉玺交给儿子,儿子可保您晚年荣华,您当您的太上皇,儿子也能了却夙愿。”
恪王近前,将诏书放在红木桌案上,眸光炽热异常。
快了,等到天亮,他便是大邕最尊贵的陛下了。
这一日,京城内外卫队戒严,各大勋贵府、官员府邸皆被层层卫兵围困。
东宫内,裴良娣正要将顾青昭压下去,便见东宫外火光蔓延,沉重的兵甲声响彻天际。
“这是在干什么?出什么事了?”虞良媛从未见过如此阵仗,惊诧得厉害。
“宫变……”顾青昭呐呐开口。
“宫里出事了!否则东宫内外绝不会有卫兵云集!”龚良媛反应迅速,“二位良娣,快戒严东宫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