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大石虎目含泪:“特满,你仗义相救,待我义薄云天!大石若只顾逃命,岂不被人指着脊梁痛骂,连子孙也抬不起头来!”
“大石将军,我们这些人被萧挞马害得有家难归,便似一群迷途的归雁。还请你这只雄鹰,带领他们飞回去。”
“我留下来诱敌,你带着他们逃命!”
“我老了,翅膀抬不起来,脑子也不灵光。他们跟着我,没什么前途。你是豪气盖世的英雄。这件大事,你一肩挑了吧。”
特满说着,拉过陀古的手,递给耶律大石:“我这儿子是只蛮牛,还请你教给他些本事!”
耶律大石将陀古的手抓在掌心,眼望特满:“大石永世不忘你的恩德,从今以后,我当他是亲兄弟!”
耶律风从铁矛旁走出来,站到特满身边:“爹爹、妈妈,我还没有子息。你们也不用我赡养,我也留下来诱敌!”
特满连连摇头:“你还是个娃娃,算不得的。”
“我十二岁啦。甘罗十二岁拜相、荀灌十二岁上阵,岂能算是娃娃?你们都是勇士,难道我耶律一家就全是只顾逃命的孬种?”
耶律大石双颊一凸:“好,你是咱们耶律家的勇士!你留下来!”
萧塔不烟泪流满面,却大声说道:“风儿,不要堕了咱们祖宗的威风!”
陀古抹了一把眼泪,吼道:“上马!”
众人翻身上马,个个神情肃穆,一声不吭。偌大个荒原上,只听得偶尔一两声马嘶,和着远处隆隆的蹄声。
留下的人中,有十几岁的少年,有白发苍苍的老者,在特满身旁聚成小小的一圈,如雕像一般斜举长矛,一动不动,迎向远处那一线尘头——
便似一株枝桠挺立的枯树,迎向凛冽的寒风。
浓云低垂,枯草飘飞,天地间一片悲怆之气。
陀古等催马疾驰了大半个时辰,身后隆隆的蹄声渐渐隐没不闻。耶律大石生恐跑伤了马,下令下马休息。
众人才吃了几口干粮,身后的尘头竟又升了起来,即刻上马飞驰。
如此直到转日早上,追兵仍不急不缓地缀在后面。众人纵马疾奔,便甩开少许,但稍作休息便又迫近上来。
这般不停歇地奔逃,人倒还好,马匹早已劳累不堪,一行人越行越慢,身后追兵却愈来愈近,轰隆隆、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响,彷如一场永不停歇的雷暴。
陀古眼中血丝满布:“这些天杀的狗东西,居然有这等长力,难道是恶狼投胎变成的?”